然留下来的人相互都算融洽,可总还是有亲疏,不管什么地方,随意拉出一波人来,马斯的人总应是少数,很少有像这样超过了一半的。这当然是因为——如那少年所说,这次被派去所谓“任务”的,都是自己的亲信。 他沉了沉语气:“为什么没人跟我说?”他转头,“无影,你出来。” 无影耷拉着脑袋走出来:“沈大哥……” “我是不是叫你无论有什么事,都立时送消息来一醉阁?”沈凤鸣道,“那么多人出任务,那么多天都没回来,你不告诉我?你天天蹲在这干什么了?” “可是……”无影申辩,“我以为你知道啊,你那天不是在吗?”他停了一停,“就那天——你来了啊,我以为你就是为他们要出发了才来的——不是吗?” “也就是说,我上次来这里的那天——正好是他们出发的日子?” 无影点点头:“没错。” “一共去了多少人?” 无影一时答不出来,向众人看,众人却也在面面相觑。“我知道的有六个吧。”有一个原属马斯的银牌道,“但只是我知道的,应该还有几个不住这的,我不知道他们在哪里会合。” 沈凤鸣沉默。四五十个人里,没有一个摸清了这件事的底细——这个时候他突然就想起戎机——难怪那天戎机对这黑竹众人是那般嘲笑的口吻。如果是戎机那样的人,说不定就能给自己一个确切的答案,可他自那日之后,却没有再出现过。 “可能……有十二个。”还是适才那个守夜的少年手里拿着记录出入的册子,借着灯火兀自比对,“……嗯,也可能,还不止。” “是哪些人,说名字。” “我……我是据他们平日里来这里的习惯,还有轮值调换的记录猜的……”少年便将推测的名字一个一个念着,总共念了有十四五个名字,停了口,不大确定地看了沈凤鸣一眼,“不一定……不一定都对,但应该差不多。” “好。”沈凤鸣看向众人,“他念到的这些人,离开之前,有没有谁与你们提过这次任务?” “阿末说过,”一个人说话,沈凤鸣认得他叫温蒙,“……其实也不是他说的,我跟他住一块儿,是我看他整点行装,好像要出任务,去问他,他才承认。他说这次是‘密令’,要求他出发之前,见到谁都不要提起,免生事端。所以我也没追问了。” “这个大家都明白,”先前说过话的银牌道,“有时候就是不能说,但谁还不知道是出任务,不然还能是做什么?而且那天凤鸣是在,正好去的又是那几个,怎么,现在意思是说,你不知道这事?” 沈凤鸣深叹:“对。‘令’不是我发的。我根本不知道。” “那也可能是大哥发的。”温蒙道,“半个多月前——他不是在吗?” “你不问我现在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温蒙一怔。 “你能想到是君黎发的,我想不到?” 温蒙只好闭紧嘴。 “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定要现在将你们都叫过来?” 没有人说话。 沈凤鸣也沉默了一会儿,才道:“他们应该是失手了,恐怕一个都回不来。但我却连是谁让他们去的都不知道。” 人群中起了几点抑不住的私语,有人忍不住道:“一个……一个都……回不来?” “眼下的情形就是,有人,假造了黑竹令,或是金牌令,将我沈凤鸣的人,骗去杀他想杀的人。”停了一停,他还是道,“——骗去杀夏家庄庄主夏铮。可是行刺没有成功,反被夏铮看出了黑竹的行藏。” “夏铮?”有人惊讶,“可明明……” “对,明明,君黎说过,黑竹会要保夏铮,保夏家庄。可他们还是去了,为什么?”他看向那个说话的少年,“如果是你,如果你接到这张密令,上面说,要杀夏铮,事出机密,出发之前,不要在任何场合提起此事,只管在某日某时去某处会合,你会怎么办?” “我……”少年道,“我当然……要先问问清……” “你会先问个清楚?”沈凤鸣冷笑,“你现在自然可以这么说。可于他们当时而言——不会。密令上说得明白,出发之前你不能与任何人提起。所以阿角就算见到我,也没说什么。他觉得如果我要说,我会告诉他,他却不敢当面问。换成是你也一样,你只能自己一个人猜。你会想,这道令之所以为‘密令’是不是正因为它叫人完全意想不到?君黎和我一直口口声声要保护夏家庄,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是个幌子?这想法不是无根无据,因为正好是他们接到密令前几天,黑竹会一直守着夏家庄的队伍撤走了,而君黎也正巧同青龙谷结了仇——青龙谷和夏家庄可是几十年的亲戚了。偏巧不巧,建康的武林大会传来风声,说原来君黎一直想图谋夏家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