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枪声落幕,太宰治向织田作之助赶去,而忍成太郎也见到了自己的‘父亲’,他单膝跪地,有看到森村的面容是平和的,除去胸腹部溅开的血迹,就像是睡着了一般,然而他再不能抬手轻抚他的肩,说道一声‘好孩子’。
“父亲,”他低声唤道了他从来未曾出口的这个称呼,似乎有湿润水意在眼底汇聚,他湛蓝色的眼底空荡荡且无神,可他忽然就冲破了一道阻隔,泪珠垂落下来,被他茫然地接住。
他曾经的愿望是‘不想死去’,可当面对自己认为是‘父亲’的男人逝去时,他体会到陌生的情感回荡在胸膛中,却也感受到自对方身上传递来的力量,那是坦然和无谓,还有很多的,无可奈何、无能为力的‘爱’。
森村在出发前就安排好了一切,不论对他还是伊迪斯和凛太郎,他在‘父亲’身边学到了很多,也可以拒绝现在自己身上的这些事情和责任,但是,“我会听话的。”
被驯服的狼犬已没有了挣脱枷锁的能力,他甘心情愿被桎梏着,“我会听话,不论是您还是樱子。”他是好孩子,应允的承诺永远不会更易。
伊迪斯来得只比他晚了一点,铂金发色的青年身形比忍成太郎还健壮,他没有笑,沉默地走来,站在一边,好久后‘哦’一声,“森村爸爸已经离开了吗?”
忍成太郎应了一声,伊迪斯就道:“那我们送森村爸爸回家?哦不对,他给自己安排了墓地的,就在临海的山坡上吧。”
“那片墓地的风景听说很好,森村爸爸想在那里守候,可以看到大半个横滨,假如樱子回来,也许他能看到?”
“还有爸爸的妻子和亲生女儿吧,他们一定是想团聚的。”
伊迪斯将他们父亲的尸身搀扶到忍成太郎身上,没有等港口Mafia的收尸人来,虽然森村在龙头抗争期间已转换阵营到港口Mafia中任职,可他一贯独来独往,也另外发展了事业令自己身边的两个孩子练手,不论是阳光下的还是黑暗中的世界都让他们尝试过。
走在林间,还未干的雨水湿透衣衫和裤脚,伊迪斯只安静了一会儿,又没忍住做出如面具一样的笑,似若狡黠无忧,且毫不顾忌地去攀在忍成太郎身上,可是当忍成太郎侧过头看他时,他很小心地把脸颊贴去森村的头边,轻轻地道:
“晚安,爸爸。”
·
果戈里拉住了樱子的手腕带她去疯玩,没有费奥多尔看着,就极度随意地运用自身的异能力,隔上几秒就换一次地点,由此飞快地移动着,白斗篷翻飞,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换回了一身小丑装扮,夸张的黑白色礼服西装、条纹裤和尖头靴。
然而这副装扮比之前的模样更具力量感,也充斥着混乱和怪诞之感,只不过小丑先生还记得照顾樱子,说带她去玩,就真去酒吧、赌场、金库和一些打斗场景转了一圈,其中有个地点有人不检点地脱了上衣展示肌肉,果戈里很贴心地遮住樱子的眼睛,而在离开之前非常友好地丢了个小刀过去问候。
连翻转的过程中,樱子去商场买了歪脚熊糖果,等果戈里停下来时,他们在一栋高楼的天台上,临近正午的风微微带暖,虚虚环着樱子的手臂放开,他从樱子手里接过几颗糖果,扒了糖衣丢进嘴里。
“你的自由、是什么呢?”果戈里咬着糖果问,他趴在天台栏杆上,身后斗篷被风吹得猎猎。
樱子在等口中的糖果化去,想了这个问题一会儿,抬手将晃悠在身前的长发理向身后,她也想把手臂杵在栏杆上,但果戈里伸过来一只手,非常自然地用手套把那截栏杆给她擦拭干净了。
“不知道。”
听见她这样的回答,果戈里的面上仍旧肆无忌惮地笑着,但怎么都带着点无奈,换了双新手套就再揉她一把,“是思想的自由、意识的自由,还是人身的自由?”
“你的流浪无拘无束,虽然有费佳看着,啊我知道了!他一定算桎梏的对吧!”他对于给挚友‘定罪’有很积极,然而看他不变的笑容,就知道是在满嘴跑火车。
果戈里侧头看樱子,脸上的笑容略有收敛,如叹息一般地道:“我亲爱的樱子,你怎么会不知道呢?难道不是对这个问题的答案心知肚明吗?你从不属于这个世界,你的自由是存在于[无法企及]和[无法抵达]这两者背后的距离,”
“你不能理解这个世界的对吧,没有与任何人感同身受过,也没有正常人的情绪和情感,那是你的桎梏,也是保护你的屏障。”
他在此刻格外地平静,狭长的眼眸微阖,“好啦,那是你的[自由],你根本不为任何人和事物所动容,也当然不会动摇。也许你不应当是一个‘人’,而应该是天上的神佛又或是别的什么。”
樱子无法成为他的借鉴对象,果戈里在风中张开手臂,任由风吹乱他的头发,将那光洁的额头露出来,平静而喟叹地出声,“真是失误啊,可是作为一个‘正常人’的我又应该怎样找寻到自己的道路?”
“‘自由’是什么?从被制定的规则中脱出,从自己和他人的思想中逃离出来,以及身躯不能被束缚……”
“你说,要怎样才能到达真正的、绝对的自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