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我记得在我十岁之前,每年秋天的某个夜晚,我爷爷都会点着油灯,在桌前守一夜,那时候小,不知道爷爷为什么要一夜不睡,我长大后才知道,原来那就是我哥哥淹死的日子。
如
果仅仅是这样,当然算不上诡异,但实际发生的事情,却远不止于此。
我还模模糊糊记得,有一年秋天的一个夜里,又到了那个特殊的日子,我爷爷点着油灯,开始守夜,我因为那时还很小,也就到刚记事的年龄,小孩睡的特别多,所以很早就睡着了,但也不知睡了多久,我忽然醒了过来,而且迷迷糊糊听到了爷爷的说话声,除了爷爷的说话声外,好像还有一个孩子的声音,当时因为困得厉害,勉强睁开眼看了看,发现屋里除了爷爷外,好像还有一个孩子。
当时因为太小了,也就没多想,也是后来长大、并经历了一系列诡异的事情后,我才猛然想到,那个孩子会不会就是我死去的哥哥!但第一次有这种想法时,我大概已经十五六岁了,那时已去城里上了初中,不在家里住了。
当我有这种念头时,最强烈的感觉,除了震惊外,竟然不是恐惧,而是一种说不出来的兴奋——到现在为止,我都没完全搞清楚,自己为何会有那种微妙的心理,可能是我对哥哥的感情太深了,虽然在他生前,我们连面都没见过;或者说,也许我是他生命的一种延续,反正无论他是人是鬼,如果出现在我面前时,我都没有太大的恐惧。
不只那一次,在随后四五年、我哥哥忌日的夜里,我都能在半梦半醒之间,隐约听到我爷爷和一个孩子交流,这件事一直持续到我十岁时才结束。我被父母接到了城里,开始上新式小学,但爷爷每过五六天,都会徒步走到城里去看我,那时城里和我们村之间,因为山路太崎岖了,所以没有任何交通工具,只能靠走,但即使从近路走,也要走整整一天,可爷爷为了见我一面,每次都这么不辞辛苦。
每到寒暑假时,我仍会回到村里和爷爷
一起住,可从那以后,再也没在家经历过哥哥的忌日了。
每次寒暑假回来时,时常看到爷爷房间里,有些孩子的衣服,而那些衣服明显不是我的,是我从未穿过的衣服,有一天我好奇,就穿上试了试,发现有点大,应该是十四五岁的孩子才能穿的,而且那些衣服都是新的。
虽然那时很小,可我冥冥中觉得,那应该就是哥哥的衣服,但我却从未主动问过爷爷。
我四五十岁,再次一个人回到这间老屋住时,每年的秋天,仍会发生些怪事——比如,在睡觉前,我明明记得已经插上门、并且吹灭灯了,但忽然醒来时,却发现门变成了虚掩的了,而且油灯也亮着,我隐隐约约觉得,是我哥哥来了。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样想,这好像是一种直觉似的,不用任何推理和逻辑思考,自然而然的就会这样想。”
虽然温秀清的二伯说,他对着这种怪异的现象并不害怕,但我却吓得身上阵阵发冷,王同也是一脸的惊恐。
“那当您再次搬回来住时,您和你哥哥有过近距离接触吗?”我几乎鼓了鼓勇气才问出这一句的,问这句话时,我感到自己的声音都有点发抖。
而温秀清的二伯则依旧很平静地点了点头:“算是有过吧,不过只有过一次,那还是七八年前的那年秋天,我当时忽然得了重感冒,并发起了高烧,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因为亲人都不在身边,所以也没人照顾。
躺在床上昏昏沉沉睡了一天多,虚脱的进入了半昏迷状态,我连起来吃东西、喝水的力气都没有了。
一直到了午夜时分,我好想被什么东西惊醒了,当我迷迷糊糊睁开眼,忽然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屋里的油灯被点着了——虽然当时头昏昏沉沉的,但我记得非常清楚,我根本没点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