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咱们还是走吧。”碧澜见慧贵妃放慢了脚步,不由催促一声。其实她尽快离开与萧风相遇的地方,以免勾起更多过往的回忆。
高凌曦见她这样不平静,勉强一笑:“罢了,那柏氏再与众不同,也左不过是个贵人。能保全了她自身,再让本宫花费心思也不迟。回宫吧。”
“奴婢没用,区区一点小事,却搁在心里长久的放不下。”碧澜知道若非自己冒进,受不住心思,慧贵妃也不会当即就改变了心意。
眼底的苦涩慢慢的溢出来,高凌曦淡然道:“何止是你放不下,这后宫里能放下的又有几人?漫说是本宫、娴妃之流,就是万千尊贵的皇后娘娘,不也一样眼巴巴的盼望着这一份情意能长久么?否则她有怎么会如此糊涂,光顾着与皇上较劲儿,却忘了还有二阿哥得兼顾呢。”
旋即看了四周,发觉并不曾有人,高凌曦才缓慢的露出笑意:“纯妃这么一搅合,本宫倒是得享其成了。罢了,这话咱们自己心里明白就好,回宫吧。”
四月初八的那一日,紫禁城顺贞门外当真是车水马龙,人影攒动。光是守护在宫门之外的御前侍卫便不下数十人。更何况还有从京城四面八方涌来的秀女,以及陪伴在身侧的家婢、奴才。待到马车有条不紊的逐一停好,秀女们才可下车,按一应的顺序拍成两对,由敬事房的司职太监逐一核对身份。
查明无误之后,方可经由引路嬷嬷,一路规行矩步的由顺贞门侧门步入紫禁城。最后一步,也是最要紧的一步,便是殿选。若能得皇太后、皇上、皇后得意,赐了玉佩,便可成为天子之宫嫔。否则,秀女们便可各自婚配,或遣嫁别处。
为着皇上登基以来的头一选秀能办的风光得体,兰昕只得将丧子之痛暂且搁下,强迫自己投入到这样一轮新的的谋算之中。若非如此,她有怎么能再与太后斗下去,一味的软弱,知会让她满心悔恨。
许多事来不及细想,兰昕生生的埋藏进了自己的心底深处,那些一触就疼鲜血淋淋的伤口,仓促间便复原了。或许这是很多人不愿看到的。
“叶赫那拉氏绮珊,兵部左侍郎永绶之女,芳龄二八,上前听旨。”敬事房掌事太监孙守礼嘹亮的嗓音,惊动了半个紫禁城。
而殿上的人,却只将心思沉在了娇如春花的秀女脸上。
弘历自然更不例外,眼前光彩照人的叶赫那拉氏娇俏可人,透着一股子轻灵,仿佛没有开口,就已经能听见她幽婉悦耳的声音,也算是难得。如此想来,弘历轻微颔首,示意赐玉佩。
而太后与兰昕几乎是同时动了动眉心,目光不约而同的从皇上轮廓分明的脸颊,投向了这位俏丽而清爽佳人白皙的脸庞。只是相较皇上的澹然,此二人眼中添了些许审慎,更像是想要到些许瑕疵才能宽慰自己的心。
兰昕已经记不清楚,这是第五个还是第六个赏赐了玉佩的秀女。可她分明看清楚了皇上流露着什么,那是一种期待,一种渴望,交织着疲倦与无力。仿佛这些崭新的面孔,将带进一缕春暖人心的春风,温暖皇上那倦怠而又冰凉的心。
心里怎么会不失落,兰昕下意识的抚了抚自己的脸颊,越发觉得自己苍老的不成样子了。
太后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轻缓一笑蕴了去凤目里的冷光:“哀家看着这些个如花似玉的秀女,顿时觉得自己也年轻了不少似的。仿佛又回到了从前的时光。不同的则是,哀家是送进了王府的女眷,却不是殿选的秀女,没经历过这惊心动魄的一遭。
可也算好,现在便是感同身受的饱尝了一回。皇上你瞧瞧,这些女子的眼里,不是渴望又是什么,能成为天下间最尊贵之人的妾侍,也总算是她们的福气。”
弘历略微侧首,温良而笑:“皇额娘说的极是,朕也觉得心里宽慰了不少。”
兰昕隐隐觉得心有些凉,笑意渐浓,徐徐道:“如此甚好。皇上龙体安康、龙心大悦,乃是六宫的心愿。”
似乎是颇为赞同皇后的话,太后笑弯了眉眼:“可不是么!此刻皇上光是看着这些容姿秀雅的秀女们,便觉心情舒畅,来日,待到宫里多添几个小阿哥时,皇上指不定要高兴成什么样子。哀家也可以含饴弄孙,心满意足了。”
生生觉得心口被剜了一刀,兰昕痛的几乎闭过气去,却强自攥紧了拳头,硬生生的维持了脸上的笑意。可顺着太后的话往下说,她却做不到。她没办法让别人的孩子取代了永琏在皇上心目中的位置。
“朕始终觉得,嫡子是最好不过的了。”弘历的话怀着无比的惋惜。
兰昕无比动容,却依旧没有显露太多心思,轻轻浅浅道:“臣妾明白。”
太后的眉心微微曲动,像是凝重却又像是感怀:“哀家也知道皇后嫡出的阿哥最为金贵。天意弄人,哀家惟愿上苍垂怜,再赐麟儿啊。”
弘历对上兰昕疑惑的眸子,宽慰般的明朗一笑。“朕与皇后琴瑟和谐,假以时日,必然得偿所愿。只消皇后放开心中的郁结,好生调养身子才是正经。”
当着太后的面儿,弘历的话说的这样直白,且是在这选秀的大殿上。兰昕纵然始终维持着母仪天下的气度,也竟有几分羞赧之色。“臣妾遵旨。”她回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