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同样明朗且温暖的微笑给皇上,可心里的苦涩岂是他能读懂的。
若是能选,她情愿自己是哲妃,哪怕早早便去了,至少永璜还好好的活着。如今没有了永琏,她依旧是皇后,依旧是其余阿哥的皇额娘,可心里想要听的那一声“额娘”,却是再也听不到了。
“皇上你瞧哇。”太后忽然凤目一转,面露异色:“眼前站着的可人儿像谁?”
弘历与兰昕均顺着太后的目光瞧过去,不禁心头一颤。
兰昕总算好些,勉强撑住了心神:“人有相似,也并非是很像,只不过那一抹樱唇到底有几分……但细看之下也并不神似。”
“从前的洛樱(樱格格)活泼些,朕看着她倒有几分稳重。”弘历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格外的不舒坦。关于洛樱的每一件事,他都不愿意提及甚至想起。可偏偏就是有这么凑巧,选秀的殿上,竟然能瞧见相似之人。
且说面前的女子垂首不语,从这个高高在上的角度看下去,那朱丹润唇的颜色、模样还真就像足了洛樱。下意识的拨弄着手里的碧玺扳指,弘历并未曾开口。
孙守礼以为皇上不曾听清楚,复又再报一回:“魏氏雅婷,内管领魏清泰之女,二七年华……”
“才十四?”太后不禁打断了孙守礼:“这样年纪轻轻的就送进宫来,倒是白白招人心疼,你家里人不惦记着么?”
魏雅婷听太后问话,恭顺的先行一礼,随后才道:“回皇太后的话,能侍奉在太后、皇后、皇上身边,是臣女的荣幸,是臣女母家一心期盼之事。”
这回答令太后格外满意:“倒是个会说话的,皇上若是不嫌弃,就把她留下了吧。闲暇时陪在身边儿说说话,也总归是极好的。”
“就依皇额娘所愿。”弘历从看见魏氏的第一眼开始,脑子里便不住的回放着昔日与洛樱在一起的情景。他哪里会真心想要留这么个人在身边啊,可转念一想,或许正是因为从前的百般不得,老天这才又赐了他一次失而复得的良机。
难道是补偿不成么?
弘历看着内侍监将玉佩交到魏氏手中,眉头又不觉蹙紧:“孙守礼,还有多少秀女未曾殿选?朕有些累了。”
“回皇上的话,少说还有一二十名秀女呢。”孙守礼赔着笑,心里禁不住哆嗦,难道是一层层选上来的人还不合皇上的眼缘?“皇上既然乏了,那奴才加紧便是。”
深吸了一口气,弘历原是想说不看也罢了,但毕竟太后在这里,也只好忍住了心思。“那就加紧吧。旦请皇额娘也为朕斟酌着,再好的景致,看得多了也难免失了兴致。”
太后含笑道:“那是必然,可哀家这么瞧着,秀女虽说个个容姿出众,却始终无人能及皇后艳冠群芳,慧贵妃风华万代。最好的或许早已经在皇上身边儿了,也难为皇上瞧着都是差不多的了。”
“太后过誉了,臣妾愧不敢当。”兰昕从来不想以色事人,更何况她是中宫的皇后,而太后这番话,显然有贬低之意。她只作不觉,无非是不想搅乱皇上的心罢了。
选秀这一番折腾,历经数月,耗资庞大,而最终能留在紫禁城,成为真正小主的不过寥寥无几。待到所有的秀女都看尽,已经过了晌午,兰昕觉得这身子已经不听使唤快要散掉了,可她与太后的权力之争,永琏惨死背后的诡计,眼前这容姿倾城女子的心思,甚至于与她伉俪情深多年的君心,桩桩件件都必得算计。
于此刻,她单单想感叹一句,这紫禁城的春天,是真的来了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