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殡仪馆，已经天黑了。

还没进殡仪馆的灵堂，我们就知道于建行出啥事了，得亏人家殡仪馆值夜的人胆大，有几分本事，才稳住了场面。

天刚黑，于建行的遗体就睁开眼，站起来，把守灵的于家亲戚吓的直哆嗦，动都不敢动。

随后，于建行就开始扒拉自己的脖子，听在场的人说，像扒草堆似的，把喉咙扒拉出一个洞，软骨组织看的一清二楚，把卡在掏他喉咙的扳指抠出来。

场面血淋淋的，当着所有守灵人的面，把人都吓坏了。

他们就是在这个时候打的电话，也惊动了殡仪馆的值班人员。其中有个圈子里的人，立马念起了安魂咒，不仅把遗体安抚住，送回停尸台，于家的亲戚也稳住了。

现在那扳指还在遗体的手里握着，没人敢动，生怕遗体再动起来。

“客人放心，入殓师会把尸体打理好的。”殡仪馆值班的人说道。

留下衡老幺跟值班人员交接，我直接去看了看遗体，把扳指从手里抠出来，在于建行的衣服上把血迹擦干净。

翠绿的扳指，不像什么法器之类的。

对方这费劲的搞这一出，是为了什么？许是单纯吓唬于家的人，从茶馆里的那通电话猜测，对方

跟于家有恩怨，不是跟于建行一人有仇。

而又在于城死后动手，我怀疑这仇多半跟于城有关。

“宋先生，遗体没大问题吧。”衡老幺走过来，说道。

我摇摇头，把扳指递给他，说道：“问你个事，于城生前得罪过什么人？”

“你认为老前辈的仇人在搞事？”衡老幺皱眉想了想，“不好说啊，老前辈年轻时下墓，后来开古玩店，摊子铺的挺大，后来特殊时期才主动缩水铺面，只一心收藏古玩，真正的隐退了。”

所以，那得罪的人了不少，这个当行又不是风平浪静的地方。

不过，这么多年来，衡老幺没见过于城被人寻仇，甚至于城的威望高，还引他入行当，前期为他保驾护航，旁人都晓得衡老幺是新人，但背后有个老一辈人物做靠山，动不得阴谋手段。

我越听想越多，脑子里又冒出个疑点，说道：“于城为什么不带自己儿子入行？”

子承父业，就算不下地，做古玩商人也可以，还能培养儿子读考古，做古董修复，以后都是知识分子。

在吉喆市这段时间，没少跟衡老幺谈这个行当的事，而特殊时期的洗白风波，上层又故意放开口子，吸纳人才，这个行当里有本事的

人都这么干。

于城擅长墓的机关暗门设计，对古物也相当了解，说句不那么中听的，他们这样的人比当时这方面的专家不曾多让，且过手的物件多，经验比只读书的专家还多一些。

妥妥民间高手，在缺人才的时代那都是宝贝。

但是，在那样有利的环境下，于城想洗白，根本不用选择缩水财产自保，完全可以培养儿子，往知识分子那边靠拢，输送人才。这样既洗白于家，还能把本事传给后人，一举两得。

说不得，这样洗白于家，现在于家在吉喆市的文化领域占据了一席之地。

偏偏于城不这么做，选了个下乘法子。

“我不清楚这个。”衡老幺叹口气说道，“我跟着老前辈的时候，他老人家已经隐退，除了教我本事，几乎不沾与下地有关的事。不过，可以问一问于建嵘。”

于建嵘，于城的大儿子。

这会儿人在殡仪馆，刚才守灵的人里头就有他，吓的腿软不敢进来了，又不能丢下亲弟弟的灵堂走人，被戳脊梁骨，就由亲戚陪在外面。

衡老幺的意思，于城开铺子的时候，于建嵘就懂事了，那时候还是下地的，只是比较少，刚刚把重心放在铺面上。

我们出去见了于建

嵘，把问题重复问了遍，他的面色就僵了一下。

“我跟老头子学了段时间，还下过两回墓。”于建嵘没好气的说道，“后来，他又说这行当不好，硬是不准继续学本事。”

也就是说于城准备培养继承人，但出于某个原因，把想法掐灭了。

“大概什么时候？为什么突然这样做？”

于建嵘笃定的说道：“我十七岁那年八月前后，我一直记得那天，老头子刚从一座墓里出来，弄到不少好东西。”

顿了顿，于建嵘说道：“好东西里面就有梗死建行的那枚扳指，其他的都处理掉，独独留下这个。”

衡老幺摊开手里的扳指，说道：“不会搞错了吧，就这个？”

于建嵘点头，扭头不敢看扳指，说道：“我记得清楚，那天之后我跟这个行当就再也没交集了。本以为会传给老二，没成想老头子直接隐退了。”

应该就是这个时候发生了些事，可是于城已经死了，我们现在又没人可问了。

不过，我可以去阴间一趟，找于城问个清楚。不管当年发生什么事，现在他的后人过的不安生，他应该不会继续隐瞒。

衡老幺愣了愣，对我竖起大拇指，说道：“宋先生，你还能去阴间？”

我笑了笑，说道：“别到处说，你今晚守在这里，有事就联系张茴，我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