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
“你能怜惜什么,我便是什么。”
“我什么都不怜惜。”凤明冷漠回答。
景恒惋惜道:“那我只能什么都不是了。”
安候府许久无人居住,只有个老管事守在前院。景恒寻到管事,给他看了刻着‘恒’字的印章。
管事见曾经痴痴傻傻的大公子,如今出落得一表人才,又哭又笑自是不提。
景恒挑了个看着顺眼的院子住,这院子不大,一丛丛芍药开得正好,姹紫嫣红开遍满院,香风阵阵。
众丫鬟小厮又是洒扫、又是沏茶,景恒一如既往,支张软塌在梧桐树下躲闲。
一行人里里外外、走来走去,晃得凤明眼晕。
“我走了。”凤明说。
“别啊,”景恒哪舍得放他走:“你一走,我又找不到你。”
凤明无语:“你想些正事,作甚总想找我。”
景恒往矮榻上一靠,端着手壶,从茶壶嘴直接喝茶,无师自通地学会了京城纨绔做派:“我有甚正事,我的正事就是想你。”
凤明冷笑,一只脚踏上矮榻,缓缓贴近景恒:“我早晚割了你舌头。”
景恒仰头看天:“那你得在陪我三个时辰啦。”
凤明拧起眉,听不懂景恒的胡言乱语。
“你早晚要割,”景恒啧了一声:“可现在已是午时,你只能等到晚上再割喽。”
凤明露出三分笑意,周身冷意渐褪,漂亮的凤眼微微弯起,显出眼下浅浅一道卧蚕。
离近看,凤明的脸比满庭芍药还艳。
景恒往后一靠:“我的舌头很抢手的,你不看好,晚上再来可就没了。”
凤明旋身,在景恒身边坐下,展眉一笑,朗声道:“好,那我就守着这舌头,免得叫旁人割了去。”
既然这小子死活缠着他,他不若趁机探探淮安侯的安排。
凤明终年体寒,不惧暑热,梧桐叶树影斑驳间,细碎阳光晒在身上,他只觉得暖,徐徐清风吹来,卷着花香。
“彩宝,”景恒叫他:“这是你真名吗?”
凤明顿了顿:“我曾经的名字。”
“那你现在呢,叫什么?”
两个字在口中转了几转,终是没说出口:“我不能告诉你。”
“那我以后如何找你呢?”景恒仰在塌上,伸手去够阳光。
“你别找我了。”
“为什么。”景恒侧过头:“我不回淮安就是想见你。”
“别想了。”凤明说:“不可能。”
他知道景恒在想什么,从那匹蠢马撞上来时就知道。
景恒就像个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看向凤明时,眼中的光藏都藏不住。
况且他也没有藏。
他总是那样纯粹、那样认真,直看得凤明心慌。
凤明又重复一遍:“不可能的。”
“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景恒说:“许仙和白素贞都成了。”
“如何成的?”
“西子湖畔,白素贞与许仙同乘一舟,白蛇施展法力,天降大雨,许仙将油纸伞借给她,这伞一借一还,二人就成了。”
“那你有法力吗?”凤明问。
“没有,”景恒垂下手:“可我想照顾你。我发誓,我会爱护你、保护你,无论……你是人是妖。”
彩宝身份古怪,景恒岂非不知,可自见这人,景恒寤寐思服,神魂颠倒。
从见到他的那一刻,褒姒妲己便都有了脸,景恒愿意为他烽火戏诸侯,愿意为他亡国身死。
明明只见过一面,却仿佛已经思慕了几生几世。
凤明被忽如其来的表白惊得发蒙,齐朝南风盛行,男子之间相互爱恋并不罕见,只都含蓄。
言谈举止委婉,相互试探。
哪如景恒这般……这般放肆。
拒绝别人,凤督主十分擅长。
在朝堂上,若一件事不同意,只消说‘此事容后再议’六字即可。
这六个字此时想必不灵。
如何拒绝景恒求爱,这着实令凤明头疼,无甚先例可参考,毕竟没人会向一个太监求爱。
凤明松下一口气,此生第一次用有些庆幸的语气说:“我是个太监。”
凤明说完,也学景恒仰头看天、看云、看簌簌的梧桐叶。
只不去看景恒。
他有些怯,不愿在景恒脸上瞧见厌恶的神色。明明该习惯的,宫廷内外他们背地里提起凤明,都是这样的神色,不屑、厌恶、恐惧。
监视他们的小番擅长绘画,寥寥数笔便能将他们脸上的神情勾勒地惟妙惟肖。
若不是这般活灵活现,凤明又怎知那些恭顺的脸,也会化作这样一副面孔。
身边的人衣衫轻动,景恒起身,凤明手指微微扣紧身下的绣垫。
“我原还担心你家里不同意,”景恒在凤明身前站定,附身含笑望着凤明,眼中笑意柔和,比六月的风还暖:“如此这般,你我岂非天造地设?”
凤明瞳孔微缩,躲着景恒,往后靠:“胡言乱语。”
怎会有人和太监天造地设,这如何造的,又是谁设的,简直是疯言。
“怎么是胡言乱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