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希望这位没名分的前夫能托梦告诉自己,怎样才能哄骗凤明脱件衣服。
只脱上衣也成啊,搂着睡了许久,锁骨都没见过。
谁能相信。
凤明偷偷跟着景恒,只听见景恒说的那些好话。
也得亏听不见那些说不出口的,否则景恒立时就能亲自下去问问圣宗陛下了。
如此种种暂且不提。只说这日,景恒提了弓,到后山打大雁。他习了些日子武功,臂力、目力皆有长进,只是准头差极。
谢停接过弓,比划了比划,去射远处的杨树叶,箭矢穿风而过,射落远处树叶。
“弓没问题啊。”谢停说。
景恒:“……你是在这儿给我展示百步穿杨呢是吗?”
谢停把弓抛给景恒:“百步穿杨算什么,杨树叶上的青虫我都能射死。”
“那你好棒棒啊。”景恒翻了个白眼:“教教我,显摆什么。”
谢停双手负于身后,一派宗师架势:“想学啊,让我看看你的诚意。”
“要什么?”
“我也想吃你做的饭。”
烩不厌细,景恒每日变着花样给凤明做饭,一道开水白菜都香的扑鼻,可给谢停馋坏了。
景恒自无不可:“就这?早说啊,星驰师傅,快教教我。”
“肩要正,腿要直,站好。”谢停站在景恒身后,手把手教他握弓:“食指、中指握弓,不要太用力,举重若轻,明白吗?”
他握着景恒的手,瞄准天上展翅略过的大雁:“松。”
景恒依言松手,只见箭若飞星,大雁打着旋地落下来。
谢停松手,后退半步:“我去捡。”
“不用不用。”景恒殷勤道:“您歇着,我去。”
景恒骑上马,一溜烟的往大雁落地之处跑去。
谢停站在原地,眼含笑意。京里那些烦心事,好似都不存在了。他不用去考虑父亲的想法、嫡兄的想法,不用狗似的对着他们摇尾乞怜。
他真正活着,像个少年人一样,和朋友宝马轻裘,逍遥自在。
景恒拎着两只大雁,一只是谢停帮他打的,一只是谢停打的。
这边的厨娘烹制禽类,总是带股鸡毛味,很不好吃,这两只大雁景恒便没让别人沾手,从宰杀到去毛一应过程均亲力亲为。
他手上的烫伤还没落痂,手就这般泡在热水里给大雁去毛。
谢停看不下:“快歇着去吧,你那手别泡烂了。”
他按照景恒吩咐,拔毛拔得十分认真。
谢停年幼时,谢家主母为了磋磨他和他小娘,总叫下人拿些洗衣洗碗的粗活给他们做,美其名曰教他小娘管家。
谢停和他小娘的手,冬日里也总是浸在油腻腻的水里,又冷又粘。
做完活后,拿皂角洗了几遍手仍腻腻的,带着股子怪味。
那时候谢停以为他是不爱做这些的。
可现在,烫雁毛的味道更怪,谢停却感不到丝毫折辱与难受。这味儿越怪,他拔得越认真,免得细羽留在皮里,煮出来难吃。
许是人长大后心态不同罢。谢停割了大雁喉管放血,心里赞叹自己而今成熟良多。
他这厢忙着,景恒也没闲着,去摘了新鲜蔬菜,背着伤手单手洗菜。
他从没见过景恒这般的贵人。
他做锦衣卫时,常学些忠君爱国的故事,讲侍卫为护主而死如何荣耀、如何义薄云天。
他听着只觉好笑,谁是傻的不成,好端端的替别人去死,不过是弃主脱逃也是个死,还会祸及家人。
不如死在阵前,说起来还好听。还有抚恤可以给他家里。
那时他没遇见景恒,不知世间还有这般的主子。
景恒从不把他当属下,叫他‘好兄弟’。
他挨廷杖时,景恒哭得比他还惨。
别人使唤他,景恒会不乐意,冷着脸叫他‘下去歇着’。
也许他倒霉了十七年,就是为了今年遇见景恒罢。
倒也很值。
“兄弟,”景恒叫他:“你尝尝这个。”
景恒端着个碗,碗沿上粘着面粉和蛋清,脏兮兮的,景恒非要他吃。
谢星驰往碗里一望,黄橙橙的蛋羹颤巍巍的盛在碗里。
“这不小孩吃的鸡蛋羹么?”
景恒啧一声:“这叫布丁!算了,就叫他蛋羹罢,到底没牛油。”
谢停在粗布围裙上蹭蹭手,接过尝了。
竟是甜的,透着股奶香味儿,他皱眉道:“你自己吃去吧,我不爱吃。”
景恒大受打击:“你这孩子怎么回事,不爱吃甜的。”
谢停应了声:“是。”
他少时习武,总是饿的很快,可谢家主母奉行‘过午不食’,他饿,只能去吃各色点心果子,隔夜的枣泥黏嗓子,委实难下咽。
“那我给你做个咸的,”景恒打断谢谢停回忆:“油炸莲藕猪肉丸,吃不吃?”
不知为何,谢停有些眼热,他恩了一声,说好。
其实那个甜蛋羹也挺还不错,又软又滑,入口即化。
也许他有一天会喜欢吃甜的。
作者有话说:
景恒:我是个心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