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忘记过少年时在穹庐四野下的祈愿。
再也没有战火,所有人都好好活着,凤明对大齐、对百姓的忠诚与热血,十年如一,从不曾凉。
景恒闭了闭眼,心中无限怜爱:“有的。凤明,在我们那个时空,全天下、全人类,无论是汉人还是三十二族,甚至是西洋人,都休戚与共、血脉相连。”
凤明垂下眼,有些失落:“大齐也能这样就好了。可惜我不会治国,还把江山弄丢了。”
“把江山弄丢了可不怪你。”景恒亲亲凤明漂亮的眼:“都怪你家陛下想谋算我性命。”
凤明忍俊不禁:“三句话就没个正经,惯会哄我开心。”
正这时,房门扣响,景恒脸上少见的带了几分不悦:“谁?”
外面静了一瞬,紧接着一道中年男人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你又是谁。”
凤明刹那间瞪大双眼。
只听那男人接着说:“你为何在我徒儿房间?”
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攥住景恒的心脏,他和凤明对视一眼。
太傅邹伯渠,来了。
金陵的这家客栈,继迎来齐圣宗、淮安王世子、东厂九千岁、司礼监秉笔、犬戎王室之后,又迎来了曾经的太傅、如今南林一派之首邹伯渠。
谢停:我官小到不值一提是吗?
凤明的房间乱糟糟的,不宜见客,一行人在隔壁汪钺的房间中短暂会晤。
邹伯渠坐在八仙桌旁。
凤明垂首静立在五步远的位置,汪钺守在门前。
景恒和谢停互相看看,俱对这对不会伺候人的主仆失去期待,谢停出门要了热水,景恒亲自泡茶斟给邹伯渠。
邹伯渠蓄须,着文士服,戴冠帽,坐在那里渊渟岳峙 沂水春风,一派大家之风。
陆子清如今也算作邹伯渠弟子,站在邹伯渠身后。
邹伯渠微微动了动手指:“你就是淮安王家的独子?”
景恒求助似的看了眼凤明。
“我在问你话,你瞧养晦做什么?”邹伯渠将茶杯轻轻放在桌上,温和地问:“不知道自己是谁吗?”
不愧是你,邹太傅,一开口就是阴阳怪气。
景恒回答道:“学生景恒,见过邹大人。”
“景恒……”邹伯渠沉吟着:“和我那大弟子同名,倒也是缘分。”
景恒心说,何止同名,还同魂呢,要不我也不能见了你就腿肚子转筋,这可真是纯纯的血脉压制了。
邹伯渠又道:“今上为你与养晦赐婚,后来出了些乱子,你们从京城离开不提,可怎到了淮安,这婚事就没动静了?”
这凤明的拜帖一送到邹伯渠手边,他便再坐不住,这原是不该的,哪有老师拨冗见弟子的呢,可他这小弟子,从来就不是个省心的!居然还不敢亲自登门,派了两个小厮做足了表面功夫,还走起了送拜帖的流程!
他把凤明当亲儿子看,凤明给他送拜帖!
有给自己爹送拜帖的吗?
一怒之下,邹伯渠亲自走了这一趟。
到了客栈,光天白日的,凤明房门紧闭,挂了几道窗幔门帘遮得严严实实,几位属下也是语焉不详,不敢叫门。
邹伯渠敲了敲门,凤明屋中竟有别人。他又不是老的糊涂,哪里不知二人在屋内做什么勾当!
这小弟子在感情一事上本不开窍,他唯恐凤明叫人骗了,说来二人已定了亲事,年轻人干柴烈火亲热一些倒不没甚妨碍,只是凤明如今失势,婚事竟也没了后音儿。
保不准是否淮安王府有了旁的心思,邹伯渠少不得要敲打一番。
凤明就算是独自一人,无兵无卒,那身后也站着他邹伯渠,站着南林学府,景恒若是敢做那负心汉,他保准叫景恒做了第二个陈世美,叫这段事迹流传个千年百年都不算长。
邹伯渠这一问,景恒当即顺杆爬坡:“原是该成婚的,只是凤明说他要告祭八方,传讯四海娶我过门,眼下大业未成……”
“景恒!”
凤明出言打断,他简直要臊死了,白日里同景恒胡闹,被多年未见的老师堵在房内,还当面谈婚论嫁。老师向来儒正持重,怎还同景恒说起这来。
景恒乖乖闭了嘴,委屈地看了一眼邹伯渠。
邹伯渠轻咳一声,不轻不重地斥了一句:“世子还未说完话,你就匆匆打断,没规矩。”
凤明道:“老师这些年过得可好?”
不提还好,提起这个,邹伯渠一肚子气:“好与不好,也不见你来信问上一问。”
凤明:“……”
邹伯渠又道:“南林学子那些抨击阉党的辞赋你都看过了?”
凤明老实作答:“看过了。”
邹伯渠微微扬眉,问:“如何。”
凤明像回答老师提问的乖乖弟子,平心而论:“文采斐然。”
“……”邹伯渠气得一拍桌子:“你万人之上,全掌生杀,就这么面团似的任人欺负?我就是这么教你的?”
谢停:?
汪钺:?
谁是面团?谁挨欺负?
凤明叹了口气,叫了声老师。
邹伯渠刹那没了脾气,小弟子学不会那些弯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