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股战战:“怀王殿下说:他无意与您作对, 只是阉党不除,民愤难平。您,您是京中,京中阉人之首,二月二十七日请您务必入京, 自戕以平民愤, 可免这四万人一死。”

“滚。”汪钺阴沉着脸,一脚将使者踹出营帐:“回去告诉你主子, 抹干净脖子等着小爷去杀他。”

景沉的使者万万想不到居然能留下一条命,他连滚带爬地站起身, 灰都顾不得拍就跑了。

那人走后, 凤明握着手中的名册怔怔出神,他一生胆大妄为, 杀人无数,眼下却连将名册打开的勇气都没有。

景沉的阴谋被陈怊截获, 这条毒计变为一个明晃晃陷阱,就这样立在凤明眼前。

莫说是陷阱, 就算是刀山火海他也会跳下去。

这就是凤明。

永元七年二月二十三, 淮安王三万勤王军抵达京城。

同日, 楚地大捷。

刘樯带领九万楚军攻占江陵、应城、江南西道三地,与金陵隔着庐州遥遥相对。

楚地事宜方一了结,刘樯便亲自率领五万人东征庐州,庐州知府在钦差大臣顾徽年的劝解下,于次日开城投降。

刘樯的五万人从金陵北上,驰援景恒的勤王军。

刘樯心说,他兄弟看起来靠谱,做事还挺冲。他做兄弟的只能替兄弟兜着啦,兄弟绕过城池,他可不能绕,高低得给他兄弟打出一条退路来。

这五万刚打了胜仗的楚军,气势冲冲地越过长江,追赶着景恒步伐。

于是一路上被夹在景恒与刘樯大军中间的城池们,一个个瑟瑟发抖,生怕成为那第一个被开刀的倒霉蛋。

永元七年二月二十五,淮安军全军戒备,计划首次攻城,景恒才不会让凤明孤身入京,去往那圈套里踩。

这日,凤明没穿甲,他如今没内力,皮肉又嫩,便嫌弃起甲胄沉重来。

他一只脚踏在圆凳上,叼着袍角,将裤脚塞进靴筒里。

九千岁鲜少做这样堪称不雅的举动。

齐圣宗撑手看着,恍然间觉得曾经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年郎又回来了,他下意识问:“你怎生瞅着年轻了?”

凤明斜眼撇了他一眼,微微侧头,吐出口中的袍角,那动作没由来的有些痞:“武服显年轻。”

武服窄袖收腰,看着确实比广袖的长袍精神。

凤明的头发整齐在脑后扎了个高马尾,露出光洁的额头,一丝碎发也没有,飒飒沓沓,英气逼人。

这是个极挑脸型的发式,脸过长过短,额头过宽过窄都不好看。可凤明这张脸,就像是被女娲娘娘精心雕琢过的一般,完美得恰到好处。

凤明将定山河挂在腰间,拔剑出鞘挽了个剑花,又收回剑,将绑剑的绳结调短了一些,再试了一次,这次觉得佩剑不高不低刚刚顺手,才满意地转过身:“您站起来。”

齐圣宗依言站起身。

“过来。”

齐圣宗走过去。

凤明和齐圣宗面对面站着,踮起脚比了比:“我是不是长高了?”

齐圣宗:……

“您都三十一了。”齐圣宗按着凤明肩膀,叫他站好:“就算二十三窜一窜,您这也晚了八年了。”

“二十三加八是三十一吗?”凤明掐着手指一算:“总觉着您是随口说的呢。”

齐圣宗忍俊不禁,道:“站好,别踮脚。”

他把手放在凤明头顶,比划了一下,咦了一声。

凤明抬眼看他:“高了吗?”

凤明因净身之故,在男子之中,他身量虽不算低,也绝称不上高,可偏偏景恒生的这般高。

每次亲吻,他都要仰着头,无论他是站着、坐着、还是躺着。

一仰头,雪白的脖颈就全暴露出来,就会被捉着啃咬喉结。

真无语,没见过太监有喉结吗,舔了快两年还舔不够。

齐圣宗又比划了一下,搂着凤明那狭窄的腰:“好像真的高了一些。”

凤明眼神瞬间明亮起来:“我就知道!从前挂剑都是打三个扣,我方才又多打了两个才顺手,这不是高了是什么。”

齐圣宗情不自禁地抱住凤明,吻了吻凤明的额角:“快午时了,我要走了,万事小心。”

凤明踮起脚,回应着亲了亲齐圣宗的下巴。

是因为要打仗了兴奋么?凤明怎声这般活泼,简直像回到了十八九岁的时候。

带着这样的疑问,齐圣宗闭上了眼。

在睁开,已是景恒。

景恒亲吻凤明的额头:“我去换铠甲。”

凤明说:“我长高了。”

景恒笑起来:“好厉害,还是你领兵,我护着你。”

凤明应了一声,转身踏出营帐。

今日天有些阴,北风簌簌,不知等会儿落下的会是雪还是雨,凤明希望是雨

他之前两次勤王都是下雪。

瑨王谋逆时仁宗与皇后死了。

景朔逼宫是圣宗起灵那日,那场雪里,景朔也死了。

好像在他的生命中,大雪与诀别总是牵连在一起。凤明不是个迷信的人,可他还是忍不住期盼一场大雨。

凤明抬步迈下石阶,厂卫与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