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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盏万川 秋水色睫 1153 字 25天前

李秾呆在原地,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回答。

谢赓官居建康都尉,眼力却不如老管家谢富老辣,李秾在府中这么长时间,他竟没看出她的女子身份,李秾觉得庆幸的同时又觉得惊讶。

“禀将军,小人今年,虚岁十六,嗯……确实还没有开始长身体,加之从小体弱多病,就……”

这时谢赓的心思却不在李秾身上了。他拿起铁钳,把那盆炭火拨得更旺,不知不觉和李秾聊起了别的。

“你还记得赵君刃吗?”

“赵执赵大人?”

“对。”

李秾想起她已经好久没有见到赵执了。她最后一次见赵执是在去岁除夕的幽馆,那人的侧颜一直在她脑海里印了好久。

“其实,我也不是无事来书房,我心里想写一封密信。”

李秾试探着问:“给赵大人?”

“可是我如今竟不知道他到底是功臣,还是叛贼。”

“叛贼”二字吓了李秾一跳。

谢赓不知道怎么的,整个巡防营没人可以说的沉重心事,竟一时对着一个下人说了出来。

李秾不知道该怎么接这个话。她在集市酒肆里听那些闲谈的路人议论过今年朝廷发生的大事。

“我想给赵君刃写一封密信,让他从此远走天涯,再也不要回来了。你不知道吧,我朝律法,犯谋逆罪者,诛六族。”

“但皇帝陛下让我节制巡防营,视我为左膀右臂,我这么做,又辜负了陛下的信任,这件事,我在朝堂上什么都不能说,说什么都不对。”

李秾认真听着谢赓说话,努力理解谢赓话里的内容。

谢赓叹一口气,“说到底,我为了自保,既不是陛下的忠臣,也不配做赵君刃的挚友。”

李秾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好像有很多话却说不出来,鼻头一酸,流下泪来。“将军,不是这样的。”

“赵大人,他如果回来……就是死罪吗?”

“对,谋逆者亲族,死罪。”

那人总是那么骄傲,他该如何自处?半年前他还是风流蕴藉的使臣,江上扬帆西去的背影仍然历历在目……

这是这么长时间来第一次,李秾意识到这个巍峨的建康城无限繁华之外的残酷。

第019章 广莫城门

看到李秾流下泪来,谢赓的情绪被她感染,也变得沉重起来。世事对人太残酷,尤其是在这权力的中心建康城中。

“你想不想回你的家乡?梁州。”

李秾用棉袍的袖子擦去眼泪,问道:“将军,我听酒肆的客人们说,梁州的战事已经结束了,北滦军败逃,是这样吗?”

“对。如今梁州无战事,朝廷已经指派了新的州官前往,相信不久后就可恢复往昔安宁了。”

李秾缩在自己厚重的棉袍里,坐在温暖的炭盆边,她的身上依然冰冷,仿佛永远烤不热似的。要是梁州早些结束战事,爹娘是不是就不会丢掉性命了?可爹娘永远也见不到家乡的安宁了。

“你,你怎么又哭了?”

“对不起将军,我是,想起了我的爹娘,他们都是在战乱中死去,我……”

“你节哀吧,人死不能复生……”谢赓劝慰道,可又觉得自己的劝慰显得干瘪,于是又问道:“你知道是谁赶走的北滦敌寇吗?”

“将军,小人不知。”

“李秾,此事虽然是朝廷机密,但我仍然想告诉你,只因为你是梁州城的普通子民。”

李秾看着谢赓,不知道他要说些什么。

“北滦敌寇,是大将军赵釴,哦,也就是赵执的叔父,和六皇子祯王率兵共同伏歼的。此事我告诉你是泄露了朝堂机密,赵将军如今被陛下视为反贼,但是,你是梁州人,我觉得每一位梁州民众都应该铭记这件事,山河不安,何来太平?”

“多谢将军告诉我,我知道了。李秾虽然见识短浅,但也明白,真正的大晛长城是挺身而出捍卫国土的将士,而不是一纸律令,一堵脆弱的城墙。”

谢赓欣慰:“你的见识强于许多朝廷臣工,你的书没有白读。”

李秾感激地行了一个礼:“多谢将军,肯容忍我一个下人僭越,呆在书房。”

这时,院外传来一阵轻盈的脚步声,谢老夫人身边一个叫春云的丫鬟走进院来。远远地看到谢赓正在书房。

春云走上来禀道:“将军,老夫人听说今日您在家,让奴婢过来叫您去东院看看她。”

谢赓一听春云叫他去东院就头大,最近谢老夫人执着于帮他配一门亲事。谢赓对这件事毫无兴趣,连女方的面都没见过。

“春云,你告诉母亲,我巡防营还有急务要处理,我先走了,晚些再来跟她请安。”

话音未落,谢赓人已经出了院子。

“将军,您等等!”

春云提着裙子追出院外,却连个谢赓的背影都没看到。

春云只好转回来问李秾:“刚才将军在书房做些什么?”

“回春云姐姐,刚才将军在书房读书。”

春云狐疑,“读书?将军不是武将吗?何时也爱上读书了?对了,你是谁?怎么在这里?”

李秾看春云穿着要比府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