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兀自在石墩坐下。“因为我走了,就没有人帮谢将军照顾他的龙驹了。”
赵执也在她旁边坐下来,突然想起什么来,问道:“李秾,你是从梁州流亡至京城的马贩?你为何想去弗用馆?”
李秾站起来:“赵大人为什么这么问?”
在谢府中生活这么久,李秾比刚进谢府时健康了不少,脸颊长出一些圆润鼓鼓的肉来。赵执这么近距离看着她,突然发现这家伙有一双圆眼睛,灵动深邃,像是某种动物。
“因为我也想通经读史,也想像谢将军,赵大人这样,有文武技艺傍身。赵大人,你,会嘲笑我吗?”
李秾低着头,并不敢看赵执。
赵执说:“我不会嘲笑你。”
赵执自小性情孤僻,儿时起便只以沉渊为伴,身边奴仆都极少。少时出门历练,便是前往西北从军,因此心里本就没有多少高低贵贱的观念。
李秾抬起头来,刚才擦去的湿意突然又盈上眼睫。
赵执想起来李秾这家伙的眼睛像什么了,像他外出狩猎时在深山遇到的鹿。
“我答应在谢总管之前帮你说话。”
李秾抬起袖子擦去眼泪,眼睛里冒出掩饰不住的欣喜。
“赵大人一诺千金,谢谢赵大人。”
李秾欢欣地小跑着出庙门,赵执突然想起什么,在后面紧追几步冲她的背影说:“但我的话不一定管用,此事我并不一定能帮你。”
“我知道!赵大人,你且帮我试试看!”李秾在庙外轻快地翻身骑上那匹青骢马,那矫捷的动作透露出她的马贩出身。
这样卑微的出身入不了世家子弟的法眼,但因赵执心中没有多少门第观念,他看她上马的动作只觉得十分流畅,倒是有几分赏心悦目。
第029章 君子弗用
赵执信步走出橐驼庙, 来到?鹤鸣楼畔。正是傍晚,晚霞映照秦淮。鹤鸣楼畔轻歌曼舞依旧,人?群密集。随着河灯在晚霞中次第亮起, 鹤鸣楼迎来了一天?之中最多的客人?。
赵执自小在建康城长大, 因是个孤僻喜静的性?子, 对京郊的山水野林比京中的街巷轩馆熟悉得多,他还从?来进去过?闻名四境的鹤鸣楼。
据靳二查来的消息, 赵釴联络荆州军出城北上的前一夜, 他和荆州刺史包大昭就是在鹤鸣楼的雅间内密谋的。
赵执想及此,随着人?流河灯映照中的人?流走进楼中。
今日的歌舞不在外间的楼台演出, 而在内厅。献舞的还是肤白似雪、腰肢曼妙的高昌舞女, 但跳的是大晛乐师新谱的曲子。
莺歌燕舞中, 赵执在二楼的雅间独坐, 静静地看满楼盈反沸天?。楼中迎来送往的有很多不远万里?而来的外域面孔。每日有如?此多的贵客在楼中一掷千金, 鹤鸣楼产业能称得上富可敌国了。
听说?鹤鸣楼有一支比朝廷还庞大的海外商队, 但不知是谁人?建起了这破天?富贵的销金窟, 庞大商队远航而至的境外海域, 又是什么样子?
赵执没有寻到?鹤鸣楼在声色犬马之外有什么古怪, 让赵釴能选在这里?密会包大昭,或许只是因为这里?人?群密集。
他穿着平民的夏衫坐在楼中, 尽管气?度不凡, 在巨大的楼阙之间却仍感觉到?自己的微不足道。就像他一夕之间由大将军子侄、礼部侍郎被?贬谪为庶民,这滔天?的风波如?今看来已有渐渐平息的迹象。
恩旨之后, 朝廷的监视和拘禁没有加于己身, 他应该去向一个人?致谢了。
六月观莲节前夕是谢赓母亲的五十九大寿。
自谢春被?留在会稽老家修葺祖屋, 而总管谢富又将妻妾携带入京后,李秾被?分派的活计数倍地多了起来, 俨然忙成了府里?的二总管。
谢老夫人?喜热闹,宴会置办歌舞,一应侍从?、食材的采买由谢富问过?谢赓敲定,交由李秾去办。李秾早起晚睡,脚不沾地,累得双眼下浮起淡淡的乌青。
谢富并非铁石心肠的人?,有时看到?李秾在府中忙碌理事的身影。私下不禁也想,李秾要真是男子,以李秾的天?赋,准了他跟随谢泰到?钟山求学也未必不行。可惜李秾是女子,他必然不可能让李秾服侍谢泰。
因宫中陛下在养疾,谢赓并未向多少相熟的朝臣提起母亲的寿宴,因此寿宴请的反而的女眷居多。
宴毕,一群侯伯夫人?陪着谢老夫人?听曲。谢赓领着男宾们到?后院校场射箭骑马相娱。
宾客中有不擅武艺而喜好文学的,只能站在场外看热闹,纷纷玩笑来谢赓府上是“无用文之地”。
谢赓抱拳谢罪:“我乃军旅粗人?,只知舞刀弄枪,不擅舞文弄墨,只好扫了各位贵宾的雅兴了,我当自罚三杯。”
赵执杂在数十位宾客间,本不想说?话惹人?注意。但看到?总管谢富也在,身后正站着一位约摸十三四岁的少年,他猜想这就是谢富的幼子谢泰。
只见赵执走出人?群,说?道:“继业兄,你就不要过?谦了,舞文弄墨,谢府中人?定然不简单。”
谢赓举着把铁弓转身兴致勃勃地问:“我过?谦?我府上全是习武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