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有一只手一只脚, 咱就救他。”
白莺不解,“爹, 为什么全摔断就不救了?”
白虎回答:“若是?手脚都摔断了,救醒了也是?烂命一条,他自己痛不欲生,还不如就这样睡过去好,少了往后生不如死。”
白莺听父亲说得冷硬,于心不忍,又去试了试草丛中人的气息,看?那血迹却不敢伸手去碰人。
白虎蹲下身?,仔细地抬起人的四肢,又凑近了看?有没有错位断裂。
“草丛子深,只断了一条腿,看?样子还能接回去。莺儿,山神爷指示,咱爷俩得救这个人。”
父女俩将人小心地将人抬起来,放到白虎的背上。
夕阳漏过高深的老林木,打进林中的草丛,父女俩背着人找了许久才找到回家?的路。
火堆前,白虎把昏迷的人的断腿揉暖,“咔嚓”两声,将关?节接回了原来的位置。
“里面的骨头肯定?也裂了缝,祈愿他日后还能走?路吧。莺儿,你打盆水来,退避一下,爹给这人擦洗擦洗,免得伤口起脓。”
躺着的人是?个男人,白莺有些赧,急忙出去打水来。
“爹,你说这人是?个什么人,怎么会从那个地方摔下去?好奇怪。”
“司州那边打仗打了几个月,周边到处是?家?破人亡的可怜人。这人跑到山林中,大概也是?为了求条生路吧,别处能活下去,谁会去那里……”
白莺刚转身?走?出屋门?口,看?到白虎也走?出屋来。“莺儿,这人是?个男装的年?轻女子,爹碰不得人家?,你去给她擦洗。”
白莺大吃一惊。“啊?”
这是?父女俩隐居的山中小屋。
父女俩给救来的人接了断腿,擦洗全身?,洒上药粉,换了身?干净衣服,把人移到土炕上躺平。能做的全都做,接下来就只能全看?天意?。
自从知道这个人是?女子,白莺心中对她又多了一些同情。她给她擦洗身?子的时候非常惊讶,一个年?轻女子,身?上怎么会有那么多伤痕。有以前留下的,有刚被树枝和石头划破的。
昏迷的人疼痛难耐,嘴里呓语,反复地说着几个字:“爹,娘,好疼……”
“姐姐,姐姐,你醒了吗?”但是?炕上的人好像听不见人喊她。
那人昏睡了八九天,白莺让爹一个人去打猎,自己在家?照顾她。第九天,白莺正在灶台前烧火做饭,突然听到炕上的人虚弱地问:“这是?哪里?是?……是?你救了我?吗?”
白莺惊喜地跑过去,“姐姐你醒了?你现在哪里痛?”
李秾先是?没有反应过来,接着才想到,救她的人已?经知道她是?女子了。
“我?的腿……腿好像动不了。”
“你有一条腿断了,爹爹给你接了回去,但是?不知道里头的骨头会不会长好。姐姐你先好好休养,你要喝水吗?”
李秾喝下白莺端来的水,冲得心底一片冰冷。若是?她断了腿再也不能行?走?,此后是?不是?就只能老死山林了。
“我?跟爹爹打猎时救了你,爹说这是?山神爷的旨意?。所以我?们会照顾你直到你好起来的。”
“多谢你们了,救命之恩,我?死也难报。”
白莺急忙止住她的话:“好不容才醒过来,可不要再提死字了。”
李秾静静地躺着,眼?睛只能看?到茅屋外的山峦和深林。“这是?在哪里?”
“这里的山都没有名?字,我?和爹爹隐居在这里,打猎为生。”
“那,你告诉我最近的市镇叫什么名字?你们打了猎物,拿到哪里去卖呢?”
“最近的市镇,那就是浔北镇了。”
浔北镇?李秾努力回想自己曾经看?过的大晛地图,并没有这么一个地名?。突然想到,这是?不是?在北滦境内,这父女俩若是?北滦人,要是?知道她是?大晛人,会不会不高兴。他们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怎么对自己都不能有怨言。李秾决定?不透露自己的真实身?份。
天快黑的时候,白虎背着一袋盐匆匆回到茅屋。他今天赶了好久的路,到乡村集市中卖了野鸡和山鹿,找郎中买了几副伤筋动骨的膏药给李秾。
李秾挣扎着要下地拜谢白虎,被白莺按回去。
白虎是?个耿直性子:“姑娘,不用拜我?们,天底下哪里没有苦命人?能救一个也是?我?爷俩的功德。你昏迷这么久还能醒过来。这叫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泪意?一下子涌上李秾的眼?睛,她好像许久许久都没有哭过了,现在却十分想哭。
命都差点没了,哪里来的后福呢?她这辈子到现在,遍体鳞伤提心吊胆,从来跟福气是?不沾边的。
李秾怕给人家?带来麻烦,把眼?泪忍回去,努力笑着说:“我?从小是?个灾星,发生在我?身?上的都不是?什么好事,不给你们带来麻烦就已?经很?好了。”
——
山中无岁月,李秾也不知道自己躺了多久,终于能拄着拐杖下地走?路。除了喘疾偶尔发作,她又从鬼门?关?捡回来一条命。
李秾跟父女俩说自己叫李竹姿,是?建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