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种浪费生命的错觉。
每天坐在办公桌里,和一堆看得见看不见的对手为了利益厮杀拼搏,加班加点,费尽心血。
恒天不会由她接班,她对恒天同样没有责任。
于是乎,喻姝只要将自己从参与者里剥离出来,成为视野里高高在上的审判者,她非常容易选择了郁拾华。
“这么向着我?不替自家利益争一争?”郁拾华哪里不懂她的意思,又觉得自家的眼光如此优秀。
喻姝不说多么支持他,但利益上从未舍得损害他的部分来为自家考量,这对于见惯人心诡谲的郁拾华而言,着实莫大宽慰。
喻姝则微微失神了一瞬。
自家利益?
她哪里有家呢?
恒天集团难道也是她的家吗?
说白了,不是爱情伟大,而是她本能从心选择了更有利于自己的一边。目前来看,郁拾华对她,比阎家情深义重多了。
女性好像一成年,家的概念就模糊许多,喻姝这点上从来羡慕男性,不会因为任何事动摇对家的方向。
不管结不结婚,家都是那个家。
郁拾华察觉到了她的失落,心底对于和她一起组成一个小家的念想更加坚定了点。
“合同你别担心,我帮你弄好。”还是那句话,人都是这样的心理,喻姝越是表现得不想麻烦他,他就越是想帮对方。
喻姝哑然失笑:“我这不是妥妥靠男人了?”
她说得轻巧平静。
显然是玩笑的模样。
“不行吗?自己男人可以靠一靠的。”郁拾华打算和她吃好饭后回集团加个班。
两人随意找了家还算干净的连锁快餐店吃了顿。
医院边上,最不缺这种。
次日一早,喻姝邮箱就收到了一份要素齐全的合同意向书,基本为董事会的要求量身定做。
她留意了下周演的点滴剩余,慢吞吞往了楼梯间去,出乎她意料的是,某人居然没在开会。
电话一打就通。
两个算是在谈恋爱的人难得开始煲电话粥,说了些没有营养的废话,彼此都觉得有滋有味。
恋爱使人降智,也让喻姝一点意识不到时间的流逝。
毕竟周演房间里有护工在,不至于出什么离谱的事儿,至于周淑娣的顺藤摸瓜算不算离谱,喻姝一时真没来得及顾上。
周淑娣今天身体好多了,早上医生查完房都和喻建国嘀咕起要不要出院算了,没得浪费钱。
总算在喻建国好说歹说下,她打消了这个念头。
但此起彼伏。
身体一好,心思就容易多想。周淑娣很快反复琢磨起了自己弟弟的情况,开始按照时间线一点点梳理。
此时此刻,她还没意识到女儿那年的暑假是在怎样的火坑里挣扎磨炼,以至后面几年性情大变。
思考中,手机来了条消息。
她一看面色大变,趁着喻建国在厕所里方便,直接起身去了电梯间,全然不考虑其他。
周淑娣走得不快,但心里焦灼地一塌糊涂。
她没什么犹豫地径直走了进去,看见了包裹得宛若粽子的周演,一时泪流满面,就差扑到他身上嚎啕大哭。
“哎,哎。这是……”护工自然虚拦了下,打量着看起来精神不算正常的中老年女人。
“他是我侄子。”周淑娣自己也一身病号服,看到周演真的如短信里说的和她在同家医院,是又哭又笑个不停。
周演心里刮过一阵寒风,却还要露出点微笑:“是,是我姑姑。”
“你嗓子怎么也……”
周淑娣一直以来是个很合格的男宝妈,她关爱一切与她有关的男性晚辈,比如儿子比如侄子比如外甥。
怎么看都是那么金贵宝贝。
她絮絮叨叨念了一两分钟,成功让护工避之不及地躲走了。
周淑娣对周演的关爱不是演戏,但她抵不住满脑子晃悠的三个字,为难又直白地问:“小六……你奶奶她,当时怎么就喝了农药……”
周淑娣有点聪明在身上。
她选择了周演意料未及的突破口。
“奶奶……”
周演轻声呢喃,记忆陷入了黑白的混沌。
那两年,周演几乎忘了自己怎么过下来的,说是行尸走肉吧,他依旧能在学校里勉强跟上学业。
说是一切如常吧……
他忘不了那个暑假的一幕幕画面,还有父亲的死带给他的负面影响,被人非议这些非实质性的就不说了。
周演没有了给力的监护人。
虽然他经济上没有困难。
但缺失过父母的孩子都明白,成长过程中需要监护人的地方太多了,哪怕是学校办个银行卡或者什么手续。
那些机构都只认父母,对于爷爷奶奶之类的代办需要法律上的证明,比如判决书那类的。
更不用说什么学校活动,家校联系本的签字。
不过这些艰难和周演午夜梦回的惨淡相比,不值一提。
奶奶的存在,是他那两年还有个人样的根本原因。老太太因为儿子的死几乎哭瞎了眼。
但她既然能拉扯大四五个孩子,也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