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话等你回来时,我们见面聊吧。”
“你不来看我吗?”谢拾青错愕地说。
“……我要上课了,先挂了。”
手机从通话界面退出,病房陷入寂静。
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这和她想象中的场面完全不同啊!
钟宁不应该很着急地追问和关心她受伤严重不严重,然后直接原谅她吗?
苦肉计竟然不管用?
怎么会呢,不应该是这样的,这不对!
谢拾青徒劳地抓住手机,想要把电话拨回去,可助理的手机并没有开视障助手,她根本做不到。
该死!
该死的眼睛!
“进来!”她大喊道,“我要出院,给我办出院的手续,安排飞机,我要回风城,快点!”
助理跟她太久,非常清楚自家boss发起脾气来是多么六亲不认不讲道理,她连个磕巴都没打,刚进病房,脚下一转就出去了。
根本就没说什么医嘱要留院观察几天之类的话。
她手里有备用的手机,那个就让它留boss手里吧,现在可不是要手机的时候。
谢拾青熟练地打开视障助手,打开语音播报,重新给钟宁播了电话过去。
铃声响了很久,一直响到自动挂断,也没有人接。
她真的在上课吗,还是故意不接电话,不想和她说话?
谢拾青的手抖起来,不知道是因为蹭到了胳膊上的伤口,还是单纯因为心慌。
没道理会是这种反应,她的判断完全错了,再一次!
遇上钟宁,她的猜测推论就全都不准了。
好似站在仅漏出一小块的屋顶上,四面八方全是洪水滚滚而流,举目四顾,没有人烟,没有鸟畜,天地喧闹无比,却只有她一个活物。
惊厥般的恐慌死死扼住了谢拾青的脖子,冷静且得意的计算能力骤然破碎,她的预判错了,她的想法也错了。
这不对,这不应该,没道理……她几乎丧失了思考的能力,脑中翻来覆去地回荡着这几句话,一次又一次回想钟宁挂断电话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那么冷淡。
她听到自己受伤,反应也是很平静的,甚至是冷漠的。
一个平日里语气柔和又轻快的人,忽然用很浅淡的语调说话,无疑就是冷漠。
她不关心我……
谢拾青怔愣着想,她不关心我……
她的指尖抖得厉害,仿佛被赤身裸体丢进了雪地里,脸嘴唇也泛着冻过的紫色。
“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被助理送上轮椅,一路折腾到机场,又抬上私人飞机,谢拾青一言不发。
她闭着眼睛,像个了无生机的人偶,歪倒在椅子里。
不能分手,她要把这件事想办法圆过去,她要让钟宁重新回到她身边,就像以前那样。
不能分手。
飞机落地后,她哪儿也没去,直接就去找钟宁了。
今天华助理只有一个工作安排,就是巡视各大商场,钟宁就跟着她一起。
她很少问话,只是看着,时不时在备忘录里记下一些观察到东西。华助理当然不会只把她当成一个跟班,所有需要解释的地方,她都简短但明晰地说了。
巡视到第二家商场,谢拾青来了。
坐着轮椅,被助理推着,直奔她过来,就像有心灵感应似的,刚靠近,眼泪就掉了出来。
她甚至还穿着病号服呢,额头上也贴了一块纱布,胳膊同样被缠着,腿上打着厚厚的石膏,像个白色的袜子套在脚上。
电话里听到描述和亲眼见到的冲击是不一样的。
面色苍白如雪的女人缩在宽松的蓝白条纹里,像是笼子里残喘的鸟,雾蒙蒙的眼瞳映出她自己的模样,没什么表情的,仿佛戴上面具的人。
“宁宁……”谢拾青泫然欲泣的,泪水就盈在她的眼眶里。
钟宁往前走了一步,习惯性的,下意识的,她迈出一步,似乎要拭掉对方面上的泪痕,但她立刻停了下来,“……我还在工作。”
“我等你结束,好吗?”谢拾青快速接道,“我就跟着你,不打扰你。”
她是跟着华助理来商场巡视的,后面跟着个谢拾青是怎么回事。
华助理开口:“钟小姐,楼上有一家咖啡厅,隐私性不错。”
钟宁心情复杂地看了谢拾青一眼,后者眼泪汪汪的。她和华助理说了句抱歉,闭了闭眼,走过去亲自推了轮椅,带着她一起上楼了。
谢拾青的助理也识趣地留在楼下,没有跟上去。
咖啡厅的隐私性的确很好,每张桌子之间都有屏风和绿植做隔断,最大限度地切割出一块私密的空间。饶是如此,钟宁还是选择了最靠里的位置。
她不喝咖啡,点了一杯牛奶,服务员的离去,大概是对话开始的讯号。
“宁宁……你还在生我的气吗?”谢拾青说,带着一点微弱的哭腔,小心翼翼地,连尾音也是含混的。
多好笑,就好像那个做错事的人是她一样,钟宁本该生气的,但她现在只觉得疲倦,一个在海里挣扎了太久的人,除了累,还能感受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