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怎么在商场啊,还是和华助理一起的。”谢拾青忽然问道。
“我和母亲说,要去竞争继承人的位置,她让我每天下课后有空闲的时候,就去跟着华助理。”钟宁如实回答,“我们是在巡视商场。”
“这不单是因为曾经答应过你,作出承诺,更是为了我自己。”
为我的良知不受毒害,为我的内心不受谴责。
钟宁发誓要做个问心无愧的人。
她也并不是想要钟家继承人的身份,只要让钟梓暖失去竞争力就好了,她想要这个人得到应有的惩罚,再不能兴风作浪。
如果可以的话,她希望钟家主能再生一个孩子,重新培养一个继承人,反正她现在正值中年,还有大把的时光。多如繁星的财富能带来令人震悚的权势,它能把一个人变得面目全非吗?
钟宁不知道,她也没有亲自试验的打算。
每个人都有自己追逐的理想,而她的理想,不在金钱堆里。
“原来是这样。”谢拾青得了答案,若有所思。
下一瞬,她倏忽一下想起在订婚宴的时候,自己趁着哭诉对钟宁说的那一堆乱七八糟的话。
——没关系的,你只要把所有的事都交给我来做就好了,宁宁,我会帮你的。
她当时觉得钟宁……脑袋不太灵光,有种未经污染的纯天然,所以说话的时候,是没有顾忌太多的。
现下回想起来,才发觉这句话里究竟埋着多大的雷。
钟宁发觉了吗?还是没有?还是忘掉了?
但是她不能去问,问了就露馅了。
可假如钟宁问起来怎么办?
谢拾青下意识地想要去咬自己的指甲,抬手的时候指尖一错,创可贴彼此摩擦,让她找回了自己的理智。
问起来……问起来就说,她当时也是被情绪操控,没注意自己说了什么。
外卖员按响了门铃,让这个话题就此结束,谢拾青狠狠松了口气。以后还是少提这方面的事,免得被钟宁想起来。
送来的食盒摆了一整张桌子,钟宁把谢拾青打横抱起来,稳稳放到椅子上,“等一下哦,我把餐盒都打开。”
还要给她夹菜。
这就是谢拾青想要的,她看不到啊,自己怎么夹菜呢,只能让身旁的人帮忙。
这样就好像,钟宁依旧很关心她,爱护她一样。
吃饭的时候,聊几句看似很没营养的这个菜好吃,那个菜什么口感,日常生活的温馨之处,不就在于这些简单的话吗。
吃过饭以后,钟宁把桌子收拾了,房间内就只有那些琐碎的声音。
这个时间,她们从前会做什么呢?
有时候,钟宁会邀请她去花园里走一走,散散步,说些在校园里发生的趣事,讲那些教授们精妙绝伦的比喻,讲农学院时不时跑出来的动物们,讲晒太阳的猫,讲一片落下来的花瓣。
从她嘴里说出的话,都好似镀了一层名为欢乐的柔光,再稀松平常的小事都变得有趣起来。
谢拾青深知,不是这件事本身有多么有趣,而是钟宁善于发掘的眼睛和天性乐观浪漫的灵魂,为它们赋有了新的光彩。
她以前是有些不屑一顾的,尽管耳朵听着,嘴巴里做出了有效的回应,可心里却不太在意。
多么无聊的事,有什么说的必要,要不是为了让她当好棋子,她才懒得听。
这是何等的自大与傲慢,又是何等的盲目与无知?
她曾经坐拥宝山,还以为是瓦砾,现在宝山和瓦砾都空了,留给她的只有一地虚无。
谢拾青才知晓自己究竟错过和失去了什么。
而现在,钟宁在收拾东西,她没有说话。她是个宽容的人,愿意再给彼此一次机会,可不代表她就这样轻易地原谅了,放下了。
谢拾青深知自己还没有从绞架上下来,只是套住脖颈的绳索松了松,给了她一个喘息的机会,但赦免的旨意并未降下。
绞尽脑汁想要开口说点什么的那个人,变成了谢拾青自己。
可她抓心挠肝地想了半天,竟想不出自己能说些什么。
钟宁有一双浪漫的眼眸,能发现生活中每个微小的闪光点,可她没有。
她只把每件事、每个人粗暴地划分为有用和无用两种。既然是以充满利益和评判的目光去看待所有事物,那就绝不会发现它们本身蕴藏的美。
就算想编也编不出来。
谢拾青能编造苦难,编造痛楚,但她编造不了任何美好的东西。
还是钟宁打破凝固的空气,“你要记得每天陪松茸玩游戏,她喜欢扔飞盘。”
她哪还记得狗的事!早就把它抛在脑后不知道多远了。
这个时候是肯定不能说真话的,谢拾青点着头说:“我记着呢,只是松茸今天好像不太开心,我出来的时候,它也无精打采的。”
钟宁惆怅地抿了下唇。
她很喜欢猫猫狗狗,更不要提松茸是个聪明又贴心的小狗,若要问从谢家搬出来,她最舍不得什么,必然是松茸无疑。
可它是谢拾青买的,是她的狗,钟宁不能带走。
“你多陪陪它就好了。”钟宁说。
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