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别真恨上你。”
宋澜叹了口气。
“朕曾有个哥哥,也是宋南曛的亲哥哥, 对朕倒是很照顾。”
“你是说云川太子?”
“是。”宋澜手边已经剥了一大盘鱼, 便搁了玉箸, “可惜他年少早亡, 不然的话, 后面的一切都不会发生,他那样才貌无双的人若做了皇帝,想必会比朕当得好。”
宋云川年少盛才,七岁封郡王,十三上朝堂,为人宽和有礼又行事稳妥,就连他们的皇祖父吉庆帝也偏爱这个孙子。
可惜许多事情没有如果,即便是宋云川这样的天纵奇才,也在十六岁那年因病去世了。
梅砚眸光微动,像是想起什么往事,却抿了抿唇没多说。
他再度抬眸看向宋澜,见羔羊当真委屈,不由笑了笑:“那样的话,我便是他的少傅了。”
“啊?”
宋澜一脸惊愕地抬头,像是被梅砚的话吓到了,当即说:“那怎么行,少傅只能是朕的少傅!”
羔羊披着狼皮,凶神恶煞一般,还护食呢。
梅砚便不逗他了,“自然是你的少傅,谁也抢不走的。”
宋澜知道梅砚是在宽慰自己,有些话却不吐不快,便托着下巴,俊朗的脸上微微有些慨叹:“朕提起云川太子,其实是想说宋南曛的事情。”
梅砚一边吃鱼一边听他说。
“朕年幼时受过云川太子的照顾,很感念他,宋南曛是他的亲弟弟,朕不想真的伤了宋南曛。”
梅砚对此表示赞同和肯定,“你授他郡王爵,又让延生亲自教导他读书,看得出来费了一些心思,只是,他未必肯领你的情。”
徐清纵活着的时候,宋南曛还能热情地唤宋澜一声“皇兄”,如今却是见了面就要呛起来,不知这样僵持的关系以后还能不能缓和。
宋澜想的头疼,提着筷子随意往嘴里塞着菜,边吃边出神。
好在梅砚眼疾手快,在宋澜即将把一块叉烧酥鱼填到嘴里的时候夺下了他的筷子。
宋澜回过神,在看清了落在自己碗里的是一块鲜美白嫩的鱼肉后,如临大敌一般地皱起了眉头。
梅砚抓起他的手腕,用筷子的另一头在他的手心敲了两下,大有在东宫时训诫太子的意味。
宋澜吃痛:“呃,少傅……”
梅砚放下筷子,却不大高兴,换句话说是有些后怕。
“一吃便要生疹子,一生疹子便要半个月好不了,长点记性,我可不想再照顾你了。”
宋澜讪讪,将那碗鱼推得又远了些。
他吃鱼过敏,小时候便知道,十几岁的时候见梅砚吃鱼吃的很香,没忍住便伸筷子尝了几口,结果生了红疹,梅砚足足照顾了半个多月才见好。
宋澜叹了口气,这辈子,自己注定只有剥鱼刺的命,而没有吃到鱼的口福了。
——
梅砚原本打算用完膳就回府的,却敌不过宋澜软磨硬泡,又陪着宋澜喝了两小壶烧酒,据说是周禾搜罗来的。梅砚的酒量一般,喝完就开始犯困。
宋澜将他缠得不行,“少傅有些醉了,午睡一会儿吧?睡一会儿再回府。”
梅砚的意识昏昏沉沉,也记不清自己说了什么,总之最后还是答应陪宋澜宽了衣裳一起睡午觉。
帐子熏的是鹅梨香,香气清远舒缓,味道又淡又雅,并不浓重,午后闻着很合宜。
这两天事情太多,梅砚本就有些累,才沾床就睡了过去,这会儿已经睡得很熟。
宋澜喜欢在睡觉的时候把梅砚揽在胸前,梅砚身形很瘦,但毕竟是男子,肩背上的皮|肉宽厚有力,揽在身前,会有很强烈的安全感。
他一垂眸就能看到梅砚纤细的脖颈和精致的下颌,左侧白皙如玉引人遐想,右侧却有一道长疤。
两年过去,那道疤的颜色已经很淡,平时就算不刻意用衣领去遮掩也看不太出来,但此时宋澜的眼睛离那道疤只有两个拳头的距离,看得实在是太清楚了。
这是宋澜做过无数次的噩梦。
梅砚自裁的时候他不在场,可每每看到那道疤,他都仿佛能看见当初的梅砚独自一个人坐在癯仙榭里,外面新皇登基的鞭炮响个不停,里面梅砚一双杏眼始终垂着,却抬袖打翻了旁边桌案上的一只白玉花瓶。
碎瓷倏地炸开在地面上,像落了一地的玉兰花瓣,清脆的响声被淹没在了鞭炮的喧鸣里,梅砚伸出一只玉手,从满地碎瓷里捡了一片最顺手的。
他的神情那样果决,清然的眸子里看不出任何情绪。
寻死这种事情对许多人来说只有一次机会,梅砚也是头一回抹脖子,手下力道控制不好,那碎瓷片歪了,伤口从脖颈一直蔓延到颔下,点点鲜红的血迹落在满地碎瓷上。
宋澜想到此处,身子本能地一颤,无论如何也不敢再想下去了。
就差一点,他就彻底失去了他。
但好在上天眷顾,九天上的神明终究还是在百忙之中抽出空来,分给了他们一点垂怜,让此刻的梅砚可以在宋澜的怀里睁开眼睛。
梅砚乏累极了,睡得昏昏沉沉,嗓音也是哑的。
“不是你说要午睡的?你怎么自己不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