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赶路重要,还是你的身体重要?”
沈长乐才走到门口,屋内就传出沈长宁不耐的斥责声。
随之是沈霆昱的无力叹息。
“安岳犯边,百姓人心惶惶,朝中需要皇上回去坐镇,以安民心。”
“可你伤重至此,如何赶路?”
“微臣斗胆,请求皇上……先行回京。”
沈长宁沉默少时。
再开口时,语气中明显多了几分不悦。
“你让朕把你扔下,独自回京?”
沈霆昱还在恳切请求。
“皇上,国不可一日无君。”
“皇上,皇上……有时候,我真的很好奇,若我不是皇帝,你还会像昨晚一样,替我挡刀吗?”
沈长宁的语气很慢,积压了太多情绪。
逼迫,失落,好像还有,浓烈的悲伤……
沈长乐不太懂皇兄为什么会这么问,但她也曾无数次想过……
若他们只是普通人家的儿女,皇兄和皇叔是不是就不会总这样起争执了?
她屏住呼吸,静静地等着沈霆昱作答。
沉吟良久,终于听见他说:
“没有这个可能,你自出生起就是储君,而我,也注定了只能是你皇叔……”
沈长乐听这两个人说的轱辘话,头都要大了。
总感觉皇叔所答非所问。
皇兄也奇奇怪怪的……
她不再多想,敲响了门扉:
“皇叔,你身体怎么样了?”
门内安静了一瞬。
片刻后,沈长宁过来打开了门。
他面上还带着隐藏不住的惆怅。
强颜欢笑:
“睡醒了?吃东西了吗?”
“没呢,我还不饿。”
她要等着江辞安一起吃。
入内,她歪首看向倚在榻上的沈霆昱。
“皇叔可按时用药了?”
“嗯,没什么事。”
沈霆昱也是颜色淡淡,不大欢喜。
沈长乐没有多问,坐到床边帮他诊脉。
“确实恢复得不错,但仍需卧床休息。”
并不是人人都有江辞安的体质呀!
沈霆昱却还在坚持。
“我问过御医,在车上休息也可以。”
闻言,沈长宁无奈地叹了一声。
抱着手臂扭过脑袋,不想理他。
沈长乐见他这般坚持,也试图劝说:
“可是马车条件到底艰苦了些,就算有床可卧,奈何总是颠簸。”
“我算过,自广平至京城,脚程快些,不过三天时间就能到了。”
这……
沈长乐眨了眨眼睛。
求问地看向沈长宁。
沈长宁也不说话,三人僵持,恰知州求见。
他俯身入内,颤颤巍巍地跪在沈长宁脚前。
“下官,叩见圣上……”
还没开始说正事,浑身就抖起来了。
沈长宁也理解,毕竟是地方小官,一年才进京面圣一次。
虽说这次是在广平城的地界出了事,但也确实怪不得他。
便平缓了语气,正声开口:
“起来吧。”
“多谢圣上。”
知州起身,却还不是不敢抬头。
躬着身子,汗流下来也不敢擦。
“圣上,城外刺杀一事,下官……查到了一些线索。”
“嗯。”
沈长宁掀袍坐下,兀自饮茶。
知州却犹豫半晌,没有开口。
沈长宁抬眸,便见他正一脸为难地偷瞄沈长乐。
毕竟……
女子不得参政……
他不知,要不要容后再奏。
沈长宁看出他的顾虑,不以为意地放下茶盏。
“直言便是。”
广平知州这才俯身听命:
“下官调查到,那些刺客虽然打着山匪复仇的名义行刺,但却都是京城出来的人……”
“嗯,还有别的吗?”
知州见沈长宁半分惊诧也没有,便知……
皇上早调查清楚了,只是在给他机会。
如此,他不得全力抓住?
忙将知道的全都倒了出来,以表忠心。
“臣还查到,这些杀手所用武器皆是出自一处,这说明……
他们并非受人雇佣,而是被人有意豢养的私兵。
但具体是何人胆大包天,下官……尚无头绪。”
沈长宁轻笑一声。
“已经很不错了……抄家灭族的大罪,如若这么容易就被查到,才是怪异。”
知州听见他的赞赏,终于松了一口气。
不住地俯身颔首。
“皇上英明,大齐之幸。”
沈长宁瞥了他一眼,摆了摆手。
“行了,做的不错,下去吧。”
“是,下官告退……”
知州弯身退了出去。
沈长宁看向沈霆昱二人,饶有意味地歪首。
“猜猜是谁?”
沈长乐心有猜测,但是并未言语。
她和沈长宁虽然无所顾忌,但是她不敢在沈霆昱面前妄言政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