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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话不投机,泰王明智地转移话题,“就算你说的都对,可这次主考是柳巍,你的海口还是夸得早了些。”

怎么,我顾家跟柳巍的那点儿破事,天下皆知了?

顾悄气焰弱了些:“想来柳大人就算对顾家不满,也不会将怒火撒到无辜的其他学生头上吧?”

“小子,你太年轻,对柳巍此人还是不够了解。”

泰王轻叹,“你该庆幸,今日我来了。”

老乡绅家的中堂,装修得十分正经。

翘头案下摆一张供桌,两头各置一张太师椅。

桌椅虽有些破损,但依稀可见旧主精细讲究。

上等松木的翘头案修长高迈,豪情恣肆。

配套扶手椅座围雕灵芝纹,灵动生发;后背板心嵌玉色大理石,如明月在天,水墨石纹又似云山重重,气象万千。

王爷蹙着眉,勉强捡着主位坐了。

小顾可不敢跟着坐,只能一边陪站,打了满头的问号。

宁权不是个有耐心的人,但对上大哥后人,可谓是谆谆善诱。

他抿了口茶水,“你好好想想,柳巍是谁的人?”

顾悄在脑海中过了一圈柳巍档案。

谢昭曾与他提过,柳巍寒门出身,不得荐举,遂成那届里鲜少的籍籍无名者。

郁郁不得志下,他卖友求荣,向徐乔告发了同年汪纯和顾影晨,凭此发迹,得了个苑马司司正。

官不大,却是个肥差。

他在这个职务上,初步完成了资本的原始积累。

自此,野心勃勃的柳巍,开始了他的平步青云之路。

他内心其实看不上徐乔一介鹰犬。

骑马找马几年,凭一副《北疆图志》入了陈愈陈阁老法眼,实现人生关键的一跳。

陈愈推他为兵部武库清吏司主事。

后来,他屡次为神宗献上平疆奇策,平步青云,官至兵部尚书。

“他是陈阁老的人,跟乡试阅卷有什么关系?”

顾劳斯感觉CPU有点干烧。

宁权垂眸放下杯子,脸上透出几分失望之色。

“真不知道我将筹码压在你身上,是对是错……”

顾劳斯脑子犹在飞速运转中,压根没听他嘀咕。

“不对……他明着是陈阁老的人。”

如果是这么显而易见的答案,泰王根本不用问。

他福至心灵,终于想明白了关节。

“暗里其实是太后的人!”

顾劳斯急切地求证,“徐乔此人,虽是神宗亲信,却也最是首鼠两端,暗里也供太后驱使。

以他无利不起早的脾性,一开始肯给柳巍机会,定是周太后授意!

后来,柳巍明着踹了徐乔,实则是为了撇清干系。暗里他仍有太后一党保驾护航,否则单凭陈阁老,哪舍得将他一个外人拱上兵部尚书如此要位?”

他越说越兴奋,好似许多条凌乱的线一下子串了起来。

“毕竟周太后是个敢盗国库给鞑靼的狠人,想要左右与鞑靼的战事,又怎么会不向兵部伸手?我说的对不对?”

宁权总算缓了脸色,“你还不算无药可救。”

皇仓一事败露,周太后为避神宗刑讯,早已在深宫自缢。宫中近侍但凡知事的,不论所知多少,都被她提前灭口。

她极擅布局,与手下人多是单线联络,这次又收网迅速,通敌案就此成悬案。

不止陈愈,大概连神宗都不知道,柳巍也是她的人。

宁权哂笑,她以为她聪明,可留下的这最后一点断尾,还真能再成什么气候吗?

他也不卖关子,直接说起了机要,“太后一党,下面只有两类人,一类被她挟制,不得不受他驱使;一类有心无脑,甘愿受她驱使。

柳巍就属后者。

你当他《北疆图志》怎么来的?杀了结义兄弟偷盗来的。

那些平疆策略又是怎么来的?亦是盗取历年学子心血而来。

陈阁老手上,向来把有科举主考的择定权。

攀上陈氏后,柳巍先后主试过各省乡试四场。

各省精于举业者,大都同你一样,考前好猜主考人选和喜好,以作专攻。

但最后无不阴差阳错,害人害己。”

顾劳斯越听越迷糊,“这是个什么说道?

难不成还在举场,就被他视作对手开始打压了?”

宁权摇了摇头,“当年会试,他得个进士最末,还是亏得另两人替他圈了文章。没了那两人,他哪里懂什么镇戍、边防?

混迹兵部,他腹中无货很快暴露,求助于周氏,那毒妇替他支了一招。

叫他判卷时,优等答卷悉数昧下收作己用。

答得好的,也要叫他们落榜。如此乡试结束,便可寻访作答之人,威逼也好,利诱也罢,务必叫他们为他所用。

他策论只出军论,并非选材,而是为自己选妃。”

顾悄:……

第一次听说科举还能这么玩,666。

“柳巍府上幕僚有四十人众,大抵都是这么来的。

除了这些,也有不从想鸣冤反抗的,那些都做了他刀下亡魂。”

说到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