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卿且去吧,场内外如有异状,卿但行职权,不必事事回禀。”
高勤深知他脾气。
说不必事事回禀,便是要他遇事既要当机立断,又不可擅专。
谢家急流勇退,神宗手中也只剩他这把卷刃的旧刀了。
高勤苦笑一声,照单全收下这苛刻至极的政令。
但内心已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果然,回程途中,异变突生。
盛京中轴线,通往贡院的前门大街上,乌压压跪满拦路人。
冬日天色总蒙着一层灰败之气,如一层散不去的翳。
高勤急急勒马,原本温顺的马匹却躁动起来,原地转了数圈才安静下来。
空气里,又是那股腥臭味。
常年马革裹尸的人再熟悉不过。
高勤眯着眼睛,望向乌泱泱的人群。
他们膝下,密密麻麻都是血字。
天空依旧飘着小雪。
进宫时前门大街清过雪铲过冰,但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路面已然又冻了起来。
那些血书,就这样一笔一画落在石板上,被新雪冰封。
拦马人不厌其烦,又一遍一遍重新誊上。
高勤下马,踏上人群中间留出的唯一一条小道。
跪在最前面的,是一个清癯中年人。
他似是有痨症,整个胸腔如破旧风箱,连咳带喘,却还是断续而铿锵地念着所书之冤。
“草民南直休宁顾云恩,有冤情要诉!
大历二十四年会试前,我儿顾影晨受歹人蒙蔽,不仅毕生所学悉遭剽窃,还被反诬谋逆横死家中!歹人化用我儿《山川河岳图》作《大宁北疆图志》,从此青云平步,还请大人替我陈冤!”
语罢,他哐哐哐磕下三个响头。
再抬头,殷红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