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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这应举书目,章法明晰,厚积薄发,便一并领翰林编修之事,协学士陆渊尽快完成吾朝科举范式《四书五经全集》修撰。

朕如此安排,首辅以为如何?”

谢昭敛眉听完,略带遗憾地碾过指尖田黄。

神宗比他以为的,还要谨慎善忍。

顾准紧赶慢赶,才进奉天殿就听到神宗敕封。

这“其乐融融”的情景,老大人一看便知,他来!晚!了!

眼见谋逆一事,神宗轻描淡写就要翻篇,如此翻案良机,错过不知再等几年!

老大人一边恨自己腿短,一边不顾脸皮扑至殿中,高呼“陛下,臣冤枉——”

神宗才生吞下如此大瘪,本就怒意磅礴,见这老货得了便宜犹在卖乖,顿时咬牙切齿。

“顾大人何冤之有?方氏攀咬并无确证,你还待如何?!”

是警告他息事宁人的意思。

方家还有用,神宗暂且不想弃这最后一车。

顾准听不懂似的,只捧着一柄诏书直直冲到御前。

“臣不是替自己喊冤,臣是替师门喊冤——”

第177章 (补完)

当年神宗锤死云鹤的铁证有二。

其一, 是门生指认。

二王之乱时,一纸《代愍王讨神宗不仁檄》悄悄流传,伐檄人以云鹤门生自居, 手持先王遗诏, 先后策动数十同门起事。

一夜之间, 神州大乱。

可惜文臣难成气候。

很快, 朝廷便派大军分三路平乱。

面对重兵围剿, 门生无不顽守到死,誓与云师共进退。

一些忠心尤甚的,斩首前亦不忘怒斥一句神宗倒翻天罡、不配为君。

彼时怀仁太子山穷水尽, 于漳州蛰伏, 既无力起事, 也不会起事。但神宗哪里肯信?兼之逆党们言之凿凿, 便钉死了云鹤罪行。

幕后人矫诏栽赃不算,还猫戏老鼠般来信寻衅。

那人自诩顾命, 传诏是为谨遵先王遗命、拨乱反正。

“今云师力竭,我辈责无旁贷,定要以一己之力抗仁政大旗, 号令天下有志之士奋起,一道反神宗暴政,迎新皇承盛世。”

但“顾命”所行,却全然不是这么回事。

每每他成功诓骗一人领诏勤王,便来信炫耀一番。

言某某欣然赴死之慷慨, 真真贻笑大方,奚落云门愚教, 净出以卵击石的不自量力之辈。

尔后,便又是一封讣告, 细数某某功败垂成、身首异处之惨状。

讣告言辞怅惘,似有无限惋惜,可提及勤王者轻则连诛九族,重则带累半城殉难,尸山血海,又刻意描述得细致而轻慢。

字里行间皆是兴味。

其中恶意几乎溢出纸背。

愍王气得血气翻涌。

他不知顾命是谁,不知遗诏何在,更不知自己什么时候已自立了小朝廷。可外间如火如荼的叛乱,生生坐实他罪行。

云鹤不忍牵累无辜,连夜与故人去书,告诫他们莫要上当。

奈何神宗已然杀红了眼。

去信不仅不曾救人,又平添数条冤魂。

门内门外,在朝在野,凡同他有干系的,无不落了个株连下场。

老帝师终于明白,这是一场清剿。

此局无解,唯有他一死,才是唯一生机。

为平息事态,也为守大宁最后一丝安宁,他与愍王不得不自戕以谢天下。

愍王吞金,帝师自缢。

诸事已成定局,一切尘埃落定。

只是死前,老人穷途末路,感念耄耋之年,为国事鞠躬尽瘁,却落得个不得善终的下场。

细数平生,椎心泣血,又伤怀老友门生皆受连累,被有心算计,悉数罹难。

满腔愤懑,无从发泄。

他没忍住,于漳州愍王旧邸,题下绝命词一首。

是遗言,亦是自白。

“枢机当断。正愚夫继声,神州离乱。叶公惧真,惠侯好伪,满座楚楚衣冠。

老骥垂垂,筚路蓝缕,空余猜惮。梦开元,楚齐江汉,一任君子观。

尘过,不留目。轻致陵诮,却把卧龙唤。急奏宣颁,铄金众口,此去瀚海阑干。

或问扶风归路,范蠡张良莫伴。怅平生,百无一用,作书生伏案。”

以血为墨,和泪润笔。

白墙暗字,触目惊心。

不成想这词又成谋逆铁证之二。

他缅怀太祖高宗两朝的清明盛世,直笔死谏神宗一朝奸臣当道,弄权太过,以致贤良避世、民生凋敝。

他悔恨没有护好幼主,因一念之仁,让神宗一步逼、步步逼,直至愍王一系接连折羽断翼,更自谴自己百无是处,做了这无能书生。

可这也为野心家所用。

陈愈以一句“枢机当断”解这首词乃愍王一系死不悔改的确证。

“枢”为帝王讳,寻常百姓家都知道凡遇帝王名讳要敬避,云鹤身为三代帝师,此时不避讳,便是自觉无讳可避,足见他根本没有将神宗放在眼里!

另外,何为断?绝也!

既然“枢”为帝王,那么当断两字,便是大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