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鬼使神差般,练无伤挪动脚步,跟在了她的身後。随著她走过大街,走离人群,来到一条偏僻的巷子里。
“出来吧。”聂琬瑶停下脚步,冷声喝道。
练无伤心中一凛,她发现我了!
正想站出来,早有一人从一侧的围墙上轻轻跃下,立在聂琬瑶跟前,刚好面朝练无伤的方向。
练无伤躲在巷口偷眼打量,见这人二十三四岁年纪,眉清目秀,就是一脸笑容透著阴沈。心想,他不会为难聂姑娘吧?我要不要出手相救?
只听聂琬瑶道:“我道是谁,原来是三师兄,你一路从庄子里跟我到镇上,可著实辛苦。”
那三师兄打个哈哈:“原来师妹早知道了。我这也是为了保护师妹的安全,你这般美貌,万一遇到无礼之徒可怎麽办?”
聂琬瑶冷笑道:“师兄敬请放心,小妹虽然功夫低微,对付一两个轻薄之徒还不在话下。”
“是是是,我怎敢小瞧师妹?对了,凌师弟怎麽没陪在你身边?不过凌师弟就是来了,遇到危险,说不定还要师妹你保护他呢!”
“原来师兄是来寻我开心的!”
听聂琬瑶话音中已然有了怒意,男子忙换做一副笑脸:“哪里?我是在为师妹不平,以师妹的武功人品家世,什麽样的青年才俊找不到,可惜……”
“那有什麽办法,爹爹要我嫁给他,父母之命怎能违抗?”聂琬瑶语音一转,变得哀怨起来,“师兄,你也知道我爹爹向来说一不二,为了什麽义气,别说凌烈没了武功,就算他瞎了哑了,断手断脚,我终究还是得嫁他。除非……”
“除非什麽?”
“除非他死了。可他活得好好的,怎能轻易就死呢?”
那男子怔了半晌,忽然咬牙道:“你放心,我保证那小子绝活不到大婚之日。”
“我放心什麽?师兄,你可听明白,我什麽都没说,也没教你杀他。”
练无伤只听得毛骨悚然,这姑娘好狠的心肠,她不愿嫁给凌烈,就教唆师兄去杀他!
凌烈呀凌烈,这就是你选中的心上人?你对她一片真心,她却恨你不死!
明明自己应该感到报复的快意才是,可是满心装的却是对凌烈的担心。
可怜的凌烈,可悲的自己!
只听那三师兄又道:“你等著瞧吧,这一次我一定杀了他,绝不会连累到你。”
他为何说“这一次”?练无伤突然想起那天镇上射向凌烈的那支飞镖。他已经开始下手了!
怎麽办?凌烈没有武功,岂不只有待宰的份儿?上一次是自己救了他,现在自己一走,他孤立无援,有谁能帮他?
柔肠百转,终於下了决心。凌烈,纵然你对我忘情负义,我却不能弃你不顾!我还是要救你!
***
回到原地,任逍遥已经雇好了马车,开始焦急的四处寻找他。练无伤满怀心事,也不多言,径自上了车。
马车自有骡行的车夫驾驭,任逍遥便陪著练无伤坐在车内。他拉开车帘,向外观瞧:“无伤,咱们已经到了长阳界面,接著你想往哪里走?”
“我想回山上去。”一路这麽久,这是练无伤第一次开口,声音淡漠异常。
任逍遥道:“也好,我陪你去。”
练无伤摇摇头:“不必了,你不是要回降龙堡麽?咱们就在此处分手吧。我拖累你这麽久,不能再耽搁你了。”
“无伤,我跟你说过,你我之间谈不上拖累。”
任谁见了任逍遥真挚的眼神,都会为他所感,可练无伤却别过头去──那眼神是一道光,刺得他眼睛发痛。
“可你的这番情意我承受不起,也报答不了。”
这是什麽意思?任逍遥只觉全身的血液都冲上头顶,“轰”的一声炸开了。过了许久,他才抖声道:“你……都知道了?”一直不敢表露的情意,原来早被对方洞悉,任逍遥不知所措的同时,又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练无伤悠悠的道:“你对我爱护备至,我若还不明白,就真是傻子了。”
任逍遥苦笑:“你知道又能如何?在你心里,始终只有一人。”自己倾心所求却得不到,得到的那人偏偏不懂珍惜!真是造化弄人!
“所以,我不能再麻烦你了。”
任逍遥叹了口气,握住他的手:“无伤,我从不觉得你麻烦,也从没想过要从你身上得到什麽。我只想留在你身边,照顾你,陪伴你。你生病的时候,在病榻前看护你;你寂寞的时候,说个笑话给你解闷儿;你兴致来的时候,陪你谈天说地、吟诗操琴,你……”
如此动情的话语,倘若说话的人是凌烈,练无伤可要开心死了。可这人是任逍遥!所以没有柔情蜜意,只有满腔的无奈、愧疚、心痛!每一字都像一块大石压在心上……
“别说了!”练无伤低叫,“逍遥,我承受不起,承受不起!”
任逍遥一呆,仿佛看见一颗晶莹的水滴从练无伤低垂的脸上落下,一闪,便消失无踪。
那是泪麽?他不敢确定。相识这麽久,他只见练无伤流过一次泪──祭拜他师父的时候,此外,不管多苦多痛,这倔强的人儿始终沈默不语,像一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