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当顶。 下午最热的时候,萧珪牵着他的马,走向了洛阳城的长夏门。 这一身道士的行头果然十分管用,城门边就贴着通辑萧珪的告示,守城的军士也站了两排。萧珪堂而皇之的从那告示旁边走过,军士们非但没有盘查,还很客气的对萧珪点头致意。 萧珪面带笑容彬彬有礼的稽手施礼,“施主福寿。” “道长福寿。”军士们叉手而拜,向萧珪回礼。 萧珪心中暗笑,还好我跟张果老混了一段时间,模仿道士也不是太难。至少我不会瞎喊什么“无量天尊”和“无量寿佛”闹出笑话。那些,都是明清时代的话本小说里,以讹传讹编造出来的。 大唐的道士与人打招呼,一般口称“慈悲”或者“福寿”的比较多,就如同和尚口称“阿弥陀佛”一样,有恭送祝福之意。 进了洛阳城之后,萧珪就近,先朝南市走去。那里距离小赫连的家不是太远,人流量也比较大。萧珪希望在那附近,能够打听到一些相关的消息。 萧珪走进南市,天色已近黄昏,快要到了坊门关闭的时辰。他找到一家生意比较好的酒肆,进去先是租好了一间房,然后要了一些酒菜坐在大堂里,独自一人且酌且饮。 大堂里的酒客比较多,有乐工奏乐,有美姬跳舞。三两成群的酒客,饮酒聊天七嘴八舌,十分的热闹。 萧珪慢条斯礼的饮着酒,但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还真是没闲着。他一直在留意周边酒客的聊天内容,寻找一些自己能够用得上的信息。 过了一阵,萧珪注意到自己的右侧有两个青年男子。谈话之中,他们似乎说到了“驸马薛锈”。萧珪再将他们细下一打量,那两个人应该是官吏一类的人等,但职位不会太高。 心中寻思了片刻,萧珪起身,走到了那两位青年男子的席间,轻扬抚尘稽首一礼,“二位施礼,慈悲慈悲。” 那两个青年连忙起了身来叉手还礼,“道士慈悲。” 萧珪微笑道:“贫道一人独饮,甚觉无趣。不知可否,与二位施主拼桌共饮?” “道长雅量,我等求之不得。”那两位青年还挺欢喜,连忙道:“道士请坐。” “多谢施主。”萧珪施礼谢过,然后请了店小二将自己的酒菜搬了过来,并说道:“店家,此间的酒菜,全都算在贫道的帐上。” 那两个青年感觉有点意外,一般这种情况下,肯定是俗客买单邀请道士吃喝,今天却是反过来了。他们连忙说道:“我等孝敬道长才是应该,哪能让道长破费?” 萧珪呵呵的笑,“此等小事何足挂齿,二位施主,请坐。” 两位青年面露赞赏之色,又对萧珪这位“仙风道骨”的道长高看了几分,连忙道:“道长先请。” 三人坐了下来,推杯换盏饮了几杯。萧珪便问道:“适才贫道 仿佛听到二位施主,谈到了驸马薛锈。不知,是何情由?” 其中一位青年问道:“莫非道长,认识薛驸马?” 萧珪微笑点头,“曾有数面之缘。” “原来如此。”另一位青年说道,“其实我等也是道听途说。一时好奇,便谈论了起来。” “却是何故?”萧珪问道。 青年答道:“在下听说,驸马薛锈今日突然被宫中召见。出府之时,唐昌公主殿下居然含泪相送。看那情形……似乎颇为不妙啊!” 萧珪眉头一皱,“含泪相送?” “正是。”青年压低了一点声音,小声道,“在下听到好事之辈私下议论,薛驸马被召入宫中询问,恐怕是与前几日的清渠码头那一桩大案有关。兴许……兴许,还会牵扯到太子殿下呢!” 另一位青年慌忙道:“阿兄慎言!” 说话的青年顿时有些慌张,连忙道:“在下多饮了几杯,胡言乱语,道长切勿放在心上。” 萧珪呵呵的道:“二位多虑了。酒后闲谈而已,全都不必当真。” 那两位青年略略放心的笑了笑,连忙来给萧珪敬酒,岔开话题。 萧珪一边与他们推杯换盏,一边心中寻思:天地良心,我们做的这点生意,和薛锈有个毛的关系? 清渠码头搜出来的那些兵器,全是大唐法律严禁民间持有的“重型武器”,都可以上升到“谋反”的高度。这种栽赃手法似曾相识,当初杨洄在伊阳县的时候就曾经想要尝试,结果被耿振武提前封锁石矿赌场,他失败了。 这一次,他倒是成功了! 要说杨洄想把薛锈一并陷害了,这倒是说得过去。毕竟薛锈夫妇,就是坏他好事的始作诵者。但是,把脏水往太子身上引去,杨洄似乎没有这个动机。就算有这个想法,他也没有这个能耐。 朝野上下,有动机又有能力对太子下手的人,可不多。 思来想去,萧珪觉得,如果这件案子当真牵扯到了太子,那一定是武惠妃在搞鬼。 一但太子倒台,受益最大的当然是下一位继任的太子。而武惠妃,现在就迫切希望她的儿子寿王李瑁,能够入主东宫成为大唐的新太子! 思及此处,萧珪不禁有些犯愁。原本敌人还只有杨洄。现在居然还牵扯到了武惠妃与太子,并且摊上了“储位之争”这样天大的麻烦。 事情,真是越来越大条了…… 此时,驸马薛锈就站在集贤殿的御书房外,惶惶不可终日。 皇帝去用晚膳了,宫人却叫他这个驸马,在这里站着等着、饿着热着。这显然不是什么好兆头。 薛锈站得腰酸腿疼,却一动都不敢动。只在心里拼命呐喊:我做错了什么?我终究做错了什么! 过了许久,夜幕都已降临了。御书房内总算走出一个小宦官,说圣人宣薛驸马入内觐见。 薛锈连忙擦了擦汗,整理了 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