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开元二十四年正月的最后一天,安西军统帅盖嘉运第三次向突骑施汗国的牙帐送去交涉文书,所得结果与前两次一样,都是石沉大海没有回应。 就在这一天的黎明,盖嘉运身后的六面大红旗同时挥动起来,惊天动地的号角之声,震动了碎叶城的每一块城砖。 安西大军终于对咄悉泥俟斤的驻军,发起了正面的猛攻。乌那合所部人马在开战之前往西迁移了五十里,没有机会参加战斗。但他们有幸成为了这一场大战的亲眼见证者。乌那合本人甚至悄悄的摸到了战场附近,近距离的观看了整个战斗的全过程。 结果,他就惊呆了。 短短半天的时间,安西军就彻底击垮了咄悉泥俟斤的所有防线。与安西军的气吞万里如虎之势相比,咄悉泥俟斤麾下的一万多人马,就像是一群满山遍野胡乱逃命的野山羊。 参加过于阗之战的乌那合,早已亲眼见识过了安西军的厉害。但今天,盖嘉运率领的安西军主力大军,再一次刷新了乌那合对安西军的认知。最后他总结出了这样一条宝贵经验——我这辈子都不想成为安西军的对手! 一触即溃的咄悉泥俟斤,在友军的接应掩护之下,狼狈无比的逃入了碎叶城中。 这一支“友军”肉眼可见的,比咄悉泥俟斤的麾下兵马数量更多、装备更加精良,气势也更加 强悍。 初战得胜的安西军气势如虹,很多将士都想一鼓作气杀进碎叶城中,斩获最终的胜利。 但盖嘉运却非常果断的下令收兵了,这令监军牛仙童非常的不解与恼火。他前来质问盖嘉运,为何没有趁胜追击? 盖嘉运回答说,刚刚接应咄悉泥俟斤撤退的,是突骑施汗国的精锐狼骑。放眼整个西域,唯有狼骑才是安西军真正的对手。当下率领这一支狼骑的突骑施将领,必然是他们不败战神,庆那大设! 牛仙童似懂非懂,再次质问道:“听口气,你是怕了?” 盖嘉运不知该要如何向他解释,偏又不敢得罪了他,真是左右为难。 正在这时,战场斥侯突然来报,说无数敌军大举反攻,攻势极其猛烈,我军未能抵挡得住。刚刚夺下的敌军营盘,很快又被敌人抢了回去。 盖嘉运连忙下令全军备战、死守本营,并且加派人马接应前方溃兵后撤。 所有人全都忙得不亦乐乎,只有牛仙童一个人呆呆的愣在原地,喃喃自语道:“刚才还是节节胜利,怎的这么快就败下了阵来?” 盖嘉运听到这话,满肚子邪火没处撒,冷冷的说了一句,“牛公公,庆那大设率领的狼骑,战力不容小视。” 牛仙童回过神来,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说道:“好在盖将军提前下令撤回了大军。否则,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啊!” 盖嘉运很识趣的叉手一拜,笑吟吟的说道:“全靠牛公公栽培,指引有方!” 此时,碎叶城中一片紧张慌乱之象。 咄悉泥俟斤麾下的败军进入城中之后,杂乱无章四处乱跑,几乎把每一条街道都给冲得七零八落。百姓见状慌忙逃跑,军民相互冲撞发生了不少的踩踏事件。城中家家户户紧闭大门,整座城池陷入了一片令人窒息的紧张气氛之中。 与此同时,都摩度也正在忙得焦头烂额。战斗一打响,便有无数意料之中与意料之外的事情同时发生。都摩度现在紧握汗廷大权,城中一切大小事务都要由他亲自决断,他几乎快要忙疯了。 正在这时,胡禄达干跑到了都摩度面前,对他说道:“都摩度,看守死牢的铁狼卫向上请命,他们要求调离死牢,回归可汗身边充当护卫。” 都摩度一听就恼了,“你没看到我正在忙得七窍生烟吗?这种小事,休要烦我!” 胡禄达干沉默了片刻,意味深长的说道:“都摩度,这可不是小事。铁狼卫似乎对汗廷内部,产生了什么怀疑。” 都摩度冷不丁的打了一个寒颤,“你什么意思?” 胡禄达干说道:“他们说,很久没有见到苏禄可汗了,也没有得到可汗下达的任何命令。身为可汗的贴身侍卫,他们仿佛感觉到了一丝不安。” 都摩度心中暗自 发紧,强作镇定的说道:“可汗现在病情颇重,不能随意接见外人。那些铁狼卫一个个的杀气森重,万一冲撞到了可汗,如何是好?” 胡禄达干说道:“都摩度所虑甚是。但那些铁狼卫的提出的请求,也不能全然不管不顾。万一他们没了耐心玩勿职守,不慎走脱了死牢里的犯人,可就大事不妙了。” “对,你说得对!”都摩度连连点头,“不能让铁狼卫继续看管死牢了,得换一批人。” “换谁?”胡禄达干问道。 都摩度寻思了片刻,说道:“从我的亲勋卫队当中,抽调两百人,派去驻把守死牢。” 胡禄达干再次问道:“那些铁狼卫,又当如何安置?” 都摩度冷笑了一声,“既然他们想要可汗的命令,那我就给他们!——你等着,我去去就来!” 胡禄达干耐心等候了一阵,都摩度从内廷拿来一份墨渍犹新的可汗钧令,交到了他的手上。 胡禄达干将钧令展开一看,当场吃了一惊,“都摩度,这……” 都摩度怒目一瞪,“你在置疑可汗的钧令?” “不敢!不敢!”胡禄达干连忙弯腰拜下,“我这就,去往监牢传令……” 此时,萧珪所在监牢之中,也是一派紧张窒息的模样。 至从黎明战争打响,监牢里的狱卒数量就突然翻了两三倍。他们不再轮岗休息,所有人全都集中到 了监牢里来,把看管等级上升到了最为顶级的层次。 由于狱卒人数突然大量增多,监牢的过道甚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