条搜索显示“脑出血进ICU的存活率是多少”。
他脱下外套给季雨披上,初春天寒,季雨的外套给爷爷垫了脑袋之后就忘在院里没带走,到医院之后他就只穿了一件长袖T恤,也没觉得冷,都麻木了。
季雨愣了几秒才抬头,尚带体温的外套将他整个人包裹起来,岑之行蹲下抱他,很温暖,像回到了尚未出生时羊水包裹的胚胎。
一体机没电了,原本打算摘完青梅回家就连充电机,一切发生都太突然,打了季雨措手不及,慌乱下什么都没顾得上。
他现在听不见任何声音,世界安静得仿佛只剩他一个人。
但岑之行挤了进来,用体温、用触摸、用震动的心跳,告诉他:“别怕,有行哥在呢。”
【作者有话说】
写得我心好痛,我爷爷今年一月一日早上八点去世的,写这章太痛了。
第41章 多看几眼
季雨疲惫地将额头抵在岑之行肩膀,良久沉默,岑之行揽着他同样也没说话。
季雨头发也长了,软塌塌盖着额头,阴影之下,叫人看不清表情,木然地任凭岑之行摆弄。
检查了一下,一体机电量耗尽,岑之行索性给摘了,先摘一侧,动作很轻,见季雨没抗拒反应后才又摘了另一边。
没在季雨口袋里摸到保护套,可能放外套落家里了,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事。
陪护离不开人,医生特意叮嘱过24小时内都要有家属在场。
安抚了季雨一阵,岑之行短暂离开片刻,提着盒饭回来时季雨还维持原样,杵着膝盖弓腰垂头的动作。
他陪季雨在ICU病房外的长椅上坐了一晚上,夜深时有护士开门出来找季雨签字,大概两三次,他能看出季雨每次在门开时格外紧张,身体下意识紧绷。
好在都是一些检查的签字,并无太大状况。
季雨又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
人类在病痛面前总是无力感偏多,ICU病房前多的是打地铺、睡长椅的病人家属,亦如此刻的季雨,他能做的也只有无数次心中默念祈祷。
第二天清晨,第一缕阳光从窗外透进来时,季雨被刺得睁不开眼。
岑之行从楼道隔间推门走过来,旁边打地铺的家属还没醒,他把脚步放轻,用温热的豆浆杯贴了贴季雨侧脸。
“吃点东西,硬熬不是事儿。”
季雨眼皮颤抖得厉害,脸颊往暖呼呼的杯壁蹭了一下,然后才慢慢抬眼。
岑之行逆着光,一如初见时的模样,晨光给他镀上一层金边,看不太清神色,季雨恍了恍神,后知后觉注意到对方略显单薄毛衣,有个了几秒才想起把风衣外套还回去。
“用不着。”岑之行坐到他身边,把早餐递过去,“你披着,我不冷。”
有一股淡淡的烟草味飘过来,季雨视线长久地停留在岑之行脸上,对方眼底深处一闪而过的疲倦还是被季雨捕捉到。
行哥陪他熬了一整晚。
季雨嗫嚅几下,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他开不了口。心脏被乱七八糟的复杂情绪灌满,跳动都费劲,沉重而滞闷。
可能过了几分钟,也可能只过了几秒,季雨干巴巴道:“对不起。”
他听不见自己此刻的声音有多沙哑,语调也不准,滚了滚喉结,重复道:“行哥,对不起。”
岑之行皱眉,沉着脸把吸管外包装撕开插在豆浆里递到季雨唇边。
“说了一句最不该说的。”
吸管压在下唇稍稍用力,季雨稍微回神,缓缓把杯子捧过来喝。
季雨从昨天起就格外安静,啃包子都是轻轻的,牙齿机械咀嚼着,反应很慢,心事重重的。
盯着人吃完早饭,岑之行他把楼到楼梯隔间。
厚重安全门掩上,这里几乎算是封闭独立的小空间,也没什么人来,空气中散着些许烟草味道。
季雨抬眸看了一眼,被岑之行抓包也只是浅浅回避了一瞬,脸上没有太多别的表情。
岑之行叹了口气,指尖托着小家伙下巴往上抬——这是季雨还没做耳蜗手术时他对付季雨回避交流的办法,之前隔着屏幕也想过,现在一体机没电,倒也用上了,只是更沉重的事情压着,岑之行也笑不出来。
“主治医生说季老爷子如果能熬过这一关,情况稳定下来就能安排转院。江城一院的脑科主任在帮忙联系首都那边的脑科专家组织会诊,会没事的。”
除去唯心主义的祷告,岑之行能做的事情也不多,季雨爷爷脑出血的量有些大,能暂时救回来已经是万幸,剩下的只能是尽人事听天命。
季雨张了张嘴,千言万语涌到嘴边又堵住,最后也只留一句干巴巴的:“谢谢。”
某一瞬间,季雨觉得自己是不是太过冷血,爷爷躺在重症监护室不知生死,岑之行动用人脉帮他良多,自己竟也这般冷淡干瘪。
浑身上下的情绪都仿佛被黑洞吞没了,只剩一副空荡荡的躯壳,血液汇集一处,只够维持心跳。
他无意识攥紧了左手腕的发圈,指甲陷进肉里被岑之行一点点掰开。
岑之行今天不知第多少次安抚他,把他抱进怀里轻轻捋着后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