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放了一枪。不过那不是一个真正的子弹,而是一个橙红色的信号弹,像礼花一样在黎明前的夜空绽开。
“逗你们玩的。”
没有头巾的萨尔笑着摆摆手。现在他手中出现的,是一个崭新的护照。Y竟然随身携带这他刚下签的护照,也被他顺手牵羊。
“照片拍的不错,谢了。”萨尔钻进了车前座,没有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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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很久,或许,也没有多久,但沉默的Y仿佛已经僵硬。他茫然地看着神庙的庭院,不论聚集着多少人都觉得空荡。无意识地掏出手机,他播了一个电话。
神庙庭院的某处响起了铃声。人们循声看去,是拉米一开始托着的那个用来掉包的纸盒。现在可以看清,报纸包着的,是一个手机盒。铃声就是从这个手机盒中传来的。
Y在欢快的铃声中一步步走过去,打开纸盒,里面果真躺着那个他送给萨尔的新手机。
———我愿你,时时刻刻呼唤我。
他永远不会忘记,萨尔第一次用这个手机给他拨通电话时,心脏快要跳处胸腔。电话响起,尤里安,是你吗?
那时他幸福得几乎要落泪。他的灵魂在黑暗的淤泥中复苏。
命运如此不公,又懂得平衡。那些数不清的愉快,曾经一点点抵消他灵魂中的痛苦和污浊。没有接通的电话,无法复现的呼唤,未能留下的合影,没有兑现的重逢……短短几十天,在真真假假,虚虚实实之间,他十几年来的幻想得以全部实现,也让一个遗憾,永远成为遗憾。
———我愿你,永远这样呼唤我。
Y怔怔地拾起响铃中的手机,按下接通,然后将两台手机同时贴在脸的两侧。
同一阵风穿过收音的麦克和播放的听筒,放出隆隆的混响。“喂。是我。”他听见自己麻木的声音,像遇险的白骨在人迹罕至的洞穴发出空空的回响。
这时,有张1M元的钞票,从新手机的背面悠悠掉落。
明天就能更完尾声啦!(然后进he线)
最美的回忆配最———(。)老尤你就作死吧
说来很巧,写这一章的那天正好去面签了,那阵子满脑子着急签证。希望一切顺利~~
第25章 尾声·芦苇原(上)
昨天二更注意~
有插图彩蛋在最后~
“……我扫除你的黑色,擦干你的眼泪,我治愈你的四肢,让它们彼此结合;我以女神的织造环绕你,我让你完整。”
————《亡灵书》
艾利克在床上辗转反侧。
这是他离开L城的最后一个夜晚。天色一点点变黑,再一点点变亮。黎明之前这个古城才会享受片刻可贵的静谧。艾利克屏息,就能听到楼下萨尔均匀绵长的呼吸声。
后来拉米一家登门道谢,牵来一头羊,却对过程或细节只字不提。那一晚发生了什么,成为了永远的悬案。但艾利克知道有些事情已经经过终审,尘埃落定。Y来时浩浩荡荡,离开得悄无声息。
萨尔一切照常,甚至捞到一张奖券———他靠着一张“萨尔曼”的残损身份证,搏到一本正式的护照和E洲签证。
没有人知道Y是不是真的高抬贵手,就像没有人知道萨尔将会去向何方。艾利克只知道,他这个遥远,光怪陆离又焦灼的假期要结束了。
艾利克的行李其实早就收拾好。他反复拉开包的拉链,在琢磨什么可以留下。越多越好。
他想将手表留下,这是他身上唯一幸免的贵重物品,但萨尔没有接受。“我又不看时间。”他指了指外面的天空。
所谓的收拾行李,就是五分钟找出一个东西给萨尔,美名其曰留念。
“不用,不用,我又不开艾利克博物馆。”
大件行李已经搬到门口。艾利克不知道第几次抽出名片盒。虽然他已经郑重地将名片(写上了生日,喜欢的颜色和食物等等废话)交给萨尔,仍然不放心。萨尔进来喊他的时候,看见他正在往一个陶罐下面压名片。
“干什么呢,藏骨头啊。”萨尔抱着胳膊倚在门口。“收起来。这桌子我可收拾了半天。”这是实话,屋里的一些杂物都不见了,包括那个每天要摇一摇的存钱罐。
艾利克扭头,看到萨尔换了衣服。他穿着一件印花衬衣,袖口拢了一圈,在露出一截的小臂晃荡;下面是长裤,比例恰当地接住上衣,收住一条紧窄腰线。琥珀色的皮肤像融化的焦糖色,仿佛在阳光下散发柔滑的香气。和圆滑宽松的传统长袍不同,这一身打扮勾勒出男子的身形轮廓,看起来更鲜明潇洒。不仅如此,微卷的黑发下,疤痕纹成了图案,并且他本人也不十分在意这一面;不知是神情还是形态上的变化,他看上去不太像一个本地人,而是一个北方来的游客。
“怎么了艾利?没睡好吗。”
艾利克这才收回直勾勾的视线。难怪Y总是想让他换一身衣服。呸,幸好没有换。凭什么给他看。他悻悻地想。
“有点,失眠。”他感觉自己在掩饰什么。反正萨尔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上车上车。”
艾利克走出房间。他最后一次环顾这条破败但活跃的街道。特别是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