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上下起伏。
周柏羽皱着眉头说道:“她在校医室,刚刚这里差点发生踩踏事故真是的看个比赛这么疯狂……哎你……”
还没等他回过神来,陈念荒就只剩下一个背影,只言片语都不曾留下。
他这个人难道是铁打的吗?跑了三千米都没休息一下就这么跑了?水都没喝一口。
周柏羽刚想拿着衣服跟上去就被班主任叫住:“陈念荒他人呢?等下还要颁奖。”
“老师,他去卫生间了。”就这么支支吾吾地敷衍过去。
冷风划过耳畔,他那被汗浸湿的背部,干了,蒸发时带走了身上的热量。
身体早已不停地警告他,给他腿上铸了铅,让肌肉无限紧绷撕扯,可大脑却告诉他,一定要亲眼见到向春生。
等陈念荒跑进校医室,看到全须全尾的那个人时,他的理智才慢慢回升一点。
消毒水的味道很重,白纱窗透过的光很干净。
她正要去柜子上放体温计。
就在她的额头快要碰到柜门角时,陈念荒没有过多思考快步上前,用手掌握住了那个冰冷的尖角,解决了那个看上去会让人头破血流的危险。
青色的脉管里,注满了阳光———在那只紧劲强硬的手臂上,突兀地出现在向春生的视线当中。
两个人的距离近到能听见心跳声。
她的手拳紧握住木桌,浮出的静脉,在一下下痉挛。
太近了。
这是向春生第一次被男性的气息所包围。
特殊的汹涌的存在感极强地一丝一缕缠绕她,原本放空地大脑就这么猝不及防地被青涩又鲜活的气味冲击了。
那是与十几年来所接触过的味道截然不同的存在,他好特别。
她扑倒在一片长满春草的荒原,无边无言的腥绿翻涌向她。
就是她错愕停顿住的半晌,陈念荒才注意到两个人的距离过分近了。
可他却贪恋地缓慢放下手臂,后退半步,双眼却无法从那乌黑的发顶移开。
“请190133,一班的陈念荒同学,赶快到主席台领奖……请190133陈念荒同学赶快到主席台领奖……请190133陈念荒同学赶快到请190133陈念荒同学……请190……”
广播里一遍遍重复着他的名字,到每一个角落,每一片空隙……
而这个始作俑者,这个广播中的主人公,没有任何反应,毫无征兆地出现在她身后。
向春生才回过神来,转头看他。
高高束起的马尾就这么猝不及防地,给了他一个巴掌。
陈念荒脸上被发丝划过的地方,酥酥麻麻,他只是轻笑了一声。
向春生问他:“你怎么在这儿?”
“受伤了?”陈念荒用手捂住脸,紧张地询问,“你还好吗?”
向春生以为是他受伤了,事实这不过是他为了掩饰心虚地一个借口,而陈念荒全程问得都是她。
“没事,就是有点低血糖。”向春生刚刚测完体温,没什么大碍。
校医老师被临时叫走,三千米赛场有人吐了,另外两人去便利店给她买吃得去了,所以校医室只剩她一个。
听到这句话后,陈念荒悬着的心终于有了着落,浑身卸力坐在病床上。
“陈念荒你不去领奖吗?广播在找你。”向春生微微蹙眉,牵动眼角的小痣上扬。
陈念荒又恢复了以往的语气,满不在乎地回:“一块奖牌罢了,懒得去。”
奖牌对他来说或许不值一提,那什么对他来说才值得呢?是什么可以让他放弃鲜花掌声,义无反顾地在三千米刚结束后就立马跑到这儿来呢?
广播停止了大海捞针式地寻人,停止了这种徒劳。
“呐——”
一瓶已经捏皱的矿泉水瓶,一瓶在人群的挤压中也没有弄丢的矿泉水瓶,就这么脆生生地递给他。
向春生看着他点点头,似乎在说“这是你应得的”。
陈念荒接过了这瓶水,拧开瓶盖,一饮而尽,他实在是太渴了。
后知后觉自己刚才说话的声音很沙哑,他低头看着自己的衣领,在狂奔的过程中歪出一大片锁骨,链子正狼狈地坠在后面。
陈念荒悔不当初,他应该整理一下仪表再进来的,如今只能不动声色地把玉坠往前放。
“你……之前为什么突然生气?”他忐忑地问出口。
向春生的眼睛亮闪闪的,盯着他。
根本无法抵抗,哪怕此刻往他的心脏中央插入一把匕首,他都感觉不到疼。
“嗯,我觉得你对待考试的态度不够认真。”向春生煞有介事地点点头。
他愣住了,过了很长的一秒,低头笑了。
怎么都不会想到是这个答案。
她究竟是哪种类型的可爱人类啊?
陈念荒痴笑着回答:“对不起,下次不会了。”
手里不断摩挲着胸前的白玉印。
蓝色绸带坠着的银牌挂在胸前,他却执拗地望向一旁的空位,那个原本属于陈念荒的位置上,空无一人。
他也失去兴致。
……
落日余晖在操场上冷却成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