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觉地低头,球鞋头上的微笑标志好像也在嘲讽着她,“我可以接受自己努力付出没有收获,可我不想被现实一遍遍提醒,它凭什么折损我的自信。”
扪心自问:她真的能接受吗?向春生变得强词夺理。
她的脸上诡异地并存着苦涩与兴奋,脆弱地像是已经碎掉摇摇欲坠却仍靠仅剩张力悬挂着的玻璃窗。
“当动机水平和任务效果成倒u型曲线时,你要允许它发生。”陈念荒柔声说道。
他没有想要规劝,告诫向春生不要怨天尤人,而是耐心地引导她,不要在效果主义的陷阱中越陷越深。
陈念荒看着她的双眼,认真说道:“真正的强大并非对抗,而是做完一切努力后,允许任何结果发生,允许遗憾、愚蠢、错误……允许付出没有回报,允许不尽如人意。”
他补充道:“或许我们这一生会路过踌躇满志,路过困顿怀疑,路过傲慢无礼,路过幡然醒悟,路过接受理解,这样从无中来到无中去,剩下的命题应该就与存在主义相关。”
陈念荒的笑意从唇角蔓延至眼尾,他知道向春生喜欢研究这些。
向春生浑身上下竖起的尖刺软化成了柔顺的毛。
“是啊,我一直喜欢三这个数字,三山,三角形,三段论,三位一体,第三空间,三生万物。其实我只是喜欢秩序感,喜欢一切都遵循我的逻辑,我所预想的轨道运转。”她看向陈念荒。
可现实又不是棋盘,熵乱和无序才是常态。陈念荒没有资格评价向春生,他只是不想让她继续消沉下去。
陈念荒:“你不要把成绩看得太重。”
太过在意结果,会变得患得患失。
向春生:“不,我只是盲目地相信着天道酬勤。”
她的眼镜下只剩冷静、清醒、无人能挡。
第38章 方糕·获胜
“好一个天道酬勤。”
好有分量的四个字,他的双手握紧又放松。
向春生走在前面,他就在两米左右她影子的末端默默跟着,好像雪地里他一步一步踩着向春生留下的脚印,安静地把她送回家。
向春生回家的时候,已经九点五十了,和陈念荒居然聊了将近十几分钟。
家里的灯关着,她把钥匙插进了黑洞洞的锁孔,拧开。
沙发正对着玄关,向春生在那两人的视线之内无处可逃。
蒋月华只开了一盏灯,侧光挂在她的半张脸上,半明半暗的,茶几居然成了审判台。
向成明出现的时机总是不妙,或许和他那张不怒自威的脸有关,看到他时向春生总是觉得心虚。
“月考成绩出来了。”
是肯定句而非疑问句。
向春生知道,自己难逃此劫。
向春生把成绩单拿到了他们面前,小时候的她格外聪明,不是那种偷偷模仿签家长姓名的聪明,而是在爸妈看到她成绩之前就酝酿好情绪,先把自己带入失望之中,期盼那样父母就能心疼她。
如今的她面对这一切都很坦然。
蒋月华先是叹气,随后便开始喋喋不休:“你是不是最近没怎么花心思在学习上,马上就要分班了,你现在再这样退步下去,是进不了重点班的。”
向成明只是看了眼成绩,他根本不管好坏:“这么晚才回家,你去干什么了?”
他的音量足以震痛向春生的耳膜:“你一个女孩子,大晚上的在外面瞎晃悠什么!知不知道外面很危险。”
那一刻向春生有些不可思议,他居然是关心自己的:“对不起,我去买了关东煮。”
他的瞳孔明显放大,扔下一句:“下次别这么晚回来了。”就背着手离开了客厅。
客厅里只剩下蒋月华,但她的气势没有丝毫的削减。
她早就收到了向春生的成绩单,通过学校发短信的形式,美其名曰加强家校联系的成绩单。
蒋月华给向春生的婶婶打了电话:“喂,噢,真的假的?哦,这样啊……”
明明还在气头上,蒋月华和别人打电话时却总是笑得出来,完全换了一副面孔。
向春生看到那样的笑觉得格外讽刺。
她挂掉电话,拧紧的眉暂时放松:“我问过了,这次考试确实有难度,小夏也才考了一百出头,你稍微好一点。”
向春生扯了扯嘴角:“所以,那又怎么样?”
在别人面前略胜一筹你就有把握有谈资了吗?向春生讨厌被拿去做比较,讨厌任何形式的捆绑关系,她不喜欢蒋月华这种事事都要强调竞争意味的行为,伤人伤己。
真可笑,她已经预料到接下来的暴雨,所以提前打开了雨伞。
“怎么样?说明你一直有这个实力,中考的教训你应该最清楚吧,小夏从小就没你乖,她这次排名不高也很正常,你退步这么多有什么要和妈妈说的吗?”
“没有”向春生的冷冷地回。
蒋月华刚熄灭的火焰又在瞬间被一句话点燃,“你现在和妈妈说话都是这个态度?”
她看见向春生那副不服管的样子,气得连成绩单都捏皱了:“向春生!你知不知道我托了多少关系才找到的葛老师!花了多少钱才把你送进精英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