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踝便冷不丁被人扯住。
他身形不稳,“嘭”的一声被人毫不留情地按进池水中。
赤红的枫叶铺满了水面,映得水也变为灼灼的红。一柄纸扇可怜兮兮地飘在水里,扇面儿上的画的一树桃花被水浸泡得褪了色,花花绿绿的墨将扇面弄得一团糟。
从落水的那一刻开始,傅良夜四肢本能地僵硬,手下意识地乱抓着。
水,黑暗,随之而来熟悉的让人厌恶的窒息感,并不美好的回忆。
他在水底拼命挣扎着,觉得自己要淹死了。
皇兄居然都不拉他一把,好生气。
于是傅良夜闭上了眼睛,准备躺尸。
下一刻,他发现自己竟然在水底站起来了……
他试着向上窜了一窜,露出了鼻子;他又努力地向上游了游,终于扒着岸边的石头爬上了岸,像一条缺氧的鱼一般贪婪地喘息。
再说本来好端端在温泉里泡着的晏西楼。
他正悠哉悠哉地合目小憩呢,却听得身后传来踩踏枯叶的稀碎声响——是有人故意放轻脚步迫近。
那并不是皇帝和握瑾的脚步声,也不像是晏甄的动静。按理说这山下有凤阕把守,层层守卫下不该有外人闯入,可晏西楼仍旧习惯性地警觉起来,借着余光朝身后瞄了一眼。
只是一会儿功夫,那身影已走到近前,未等那人下一步动作。晏西楼猛地发力一扯,抓着来人的脚踝,将偷袭的刺客甩进水里。
“噗通”一声,荡开一大圈儿涟漪。
这刺客在水里扑腾个没完,晏西楼抱臂观察了片刻,发觉这废物好像不会水。
这是哪儿来的笨蛋刺客?在浅池子还能淹死?
傻!
小将军无奈地伸手打算把这旱鸭子捞上来,没想到一眨眼,小废物刺客扑腾一下自己站起来了,从水面钻出一颗圆圆的脑袋,挥动着胳膊狼狈地爬上了岸边的青石。
晏西楼盯着这颗圆脑袋看了半天,呆了片刻,顿觉大事不妙。
这这这,这小废物不是傅良夜还能是谁?!
眼睛被热水弄得疼得要命,傅良夜闭着眼睛,一边用手背揉,一边笑着埋怨:
“我错了我错了,皇兄又不是不知道我怕水,真是不留情面。这要是溺死在这浅池子里,你可就没有我这个宝贝弟弟了,有你后悔的。”
晏西楼面无表情地背过身,装作没事儿人似的往身上撩水。
谁是你皇兄?!
对面鸦雀无声,傅良夜疑惑地从岸上走过去,想看看皇兄的表情,怕不是生气了吧?
晏西楼一惊,慌乱地在水里转着圈躲着傅良夜的视线……傅良轩怎么还不回来?
傅良夜用手指头戳了戳“皇兄”的肩头,继续揉着疼得厉害的眼睛,勉强睁眼去看。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只见“皇兄”缓缓转身,露出了那张他看一眼就少吃一碗饭的万——年——老——冰——山——脸。
“见鬼了!嘶哈~疼疼疼ten……”
傅良夜当时就骇得栽坐于地,被石头硌得龇牙咧嘴。
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
“一日不见,如三秋兮。真是好巧啊,王爷。”
巧你个大头鬼啊!
作者有话说:
小剧场——
晏将军:我只是泡个温泉而已哇
永宁王:(翻白眼儿)你那是馋我身子!
第9章 鸳鸯浴(二)
冤家路窄——
两个人一上一下,大眼瞪小眼。
晏西楼斟酌片刻,先开了口:
“王爷是来寻陛下的?”
“废话,不然本王还能找谁?找你?早知道将军在这儿,本王就不来了。遇见晏将军你,本王可倒了八辈子霉!”
傅良夜褪了被泡湿的外袍,对着池子拧水。
要不是你鬼鬼祟祟地过来找不痛快,谁会把你丢进水里啊,晏西楼暗想。
“话说,昨夜那刺客,像是冲着你来的。”
挽月楼一事来的蹊跷,傅良夜辗转反侧琢磨了一宿,眼底都带了些青色。此时见到清醒的晏西楼,他心中的疑惑再也忍不住,此刻甩了甩手上的水,状似无意般问道。
“嗯。”晏西楼回忆起昨日惊险,神色微凛。“今日臣来寻陛下,正因此事。这刺客…或许同西南王有些关联。
“何来此言?”
傅良夜想过许多种可能,此时听到“西南王”,倒是着实惊讶了一番。
“也只是猜测,并无确凿证据。”晏西楼缓缓摇头,“臣身上的毒,就是来自西南。”
傅良夜闻言,先入为主,以为晏西楼身上的毒是昨夜与刺客打斗时中的,此刻见人活蹦乱跳,瞧着并无大碍,心下石头也落了地,便也没再探听。
不过联系到近日坊间的传闻,傅良夜算是猜到了十之八九。
他瞥了眼晏西楼,一时间不知同人如何说起,他也懒得把一件事儿说两遍,索性就等着皇兄回来再细讲今儿在坊间听到的消息。
这厢傅良夜悠哉悠哉地在石头上翘起二郎腿,此刻心中疑惑已解,便又想起了作夜那场闹剧:
“昨夜晏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