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县本来有八九十万人,如今只剩十六万了...”
慧德打断道:“那又如何?!”
“你别急,哎!你先别急...”陈富贵连忙说:“你再插话,我就喊我师兄来咯!~”
听到武灵真君的名号,慧德终于低下头,压低了声音。
“总管您说...”
陈富贵:“我师兄想,把这饼做大一点,先让佩县的老百姓熬过这个冬天。”
慧德不理解,虽然他以前也是佩县人,可是现在他已经变成神仙了——
——凡人的死活他不管,他只想完成师父交代下来的任务。
“玄风长老要帮老百姓修灶具,取暖过冬嘛!”陈富贵眨巴着眼睛,满脸都是天真无邪:“人活下来,才能接着生出新的小宝宝,对不?”
慧德:“废话嘛...”
“如果没有人了,五柳大圣是不是就要开始吃你了?”陈富贵跟着压低了声音:“听得懂吗?”
慧德这颗过于原始的脑袋瓜终于转过弯来——
“——哦,总管的意思是?”
“我研究过那个灶具,不难做。调动灵矿的奴工,喊男人帮忙运铁运铜,女人来分拣杂石洗刷粉尘,人多力量大,可以在腊月之前做完。但是嘛...”陈富贵有些为难:“翻黏土砂,烧制坩埚,点火炼铜炼铁的事情,对老百姓来说就有些难了。”
本着不去打扰武灵真君练功的想法,陈富贵要把这些难做的活,推给五柳大圣的弟子们,他低声沉吟——
“——今天讲经的效果不理想,是嘛?”
这句话讲出来恰好戳中了慧德的心。佩县的百姓居然不信五柳,似乎改换了信仰,去拜药师菩萨了!这哪儿行呀?!
陈富贵:“您几位要不帮个忙?再去修理坩埚?造福百姓人家?或许这个...”
“成何体统?!”慧德骂道:“我帮泥胎贱种修坩埚?我是五柳佛祖的弟子!慧猛死了!或许我马上就是亲传大弟子!”
话还没说完,门外踢进来一个皮球。三四个孩子一拥而上,抢了皮球往外跑——
——慧德也奇怪,为什么这县衙重地,任由这些凡人家里的孩童进进出出。
其中一个小娃娃见到慧德和尚,大声喊。
“龙树法师!龙树法师!你有武灵真君厉害嘛?!”
慧德自然不敢去应这个[龙树法师]的称呼,也不想和小娃娃沟通,不由自主的偏开身体,竖起单掌念起糊涂经。
小娃娃自讨没趣,跟上玩球的伙伴,立刻跑走了。
“你看,慧德法师。”陈富贵加了一点小小的助力:“童男童女我肯定是送不出去,四十个孩子,那就是四十个家庭的宝贝,他们没了子孙根,或许要绝后——还有什么好活的呢?”
“您去帮他们修个坩埚,举手之劳而已。我再给您几位准备袈裟?有礼物招待的嘛...”
慧德一下子松了口,似乎也不是不行——
“——可是回到黄铁山,没有童男童女,我该如何与佛祖交代?”
“不止这一个月,马上就是大雪封山,到来年立春再结账?”陈富贵接着画饼:“我亲自押送两百个童男,两百个童女进山?如何?”
“此话当真?”慧德内心喜悦,不用每个月都跑来佩县要人,他倒也清净了。
陈富贵立刻说:“出家人不打诳语,您看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呢?”
慧德没有说话,还在偷看富贵总管的神情,总觉得自己能识破谎言。
“我让春雨堂的姑娘来招待您,就一定说到做到。”陈富贵接着说:“拿到您送来的信函,那典仪接待的事情,没有丝毫怠慢——香油都置办妥当,您还是不相信我?我只能让师兄来说这个事情咯?”
“哈哈哈哈哈!”慧德连忙大笑回应;“总管说得有道理呀...”
“寒冬大雪的时节。”富贵马上说:“您不妨与五柳佛祖传音,我来和佛祖谈?”
“这六百多里的山路,要冻死多少人种人苗?病死多少幼儿孩童呀?”
“您几位帮助佩县百姓修灶,也可以传经讲法,也可以广播佛缘的嘛!”
“到时候那小顽童再把球踢进来...”
富贵刻意等了一会,看清楚慧德的表情变化,从忧愁勉强变成欣慰喜悦。
“他喊您龙树法师,您应他一句又怎样呢?您救他全家的命,他就要去问武灵真君咯!”
富贵装模作样的喊——
“——武灵真君!武灵真君!你有龙树法师厉害么?”
“哈哈哈哈哈哈哈!”慧德畅怀大笑:“富贵总管说得对哦!”
等到慧德离开,富贵把府院里的孩子分开,单独找到那个小顽童。
“行了行了,别演了...”
顽童的身形变化,障眼法也解除,露出武空的满嘴尖牙。
“总管?怎么样?”
“已经忽悠瘸了。”陈富贵向武空吩咐:“你喊玄风长老来,教这几位高僧制作坩埚——浇铸铜铁炉灶的事情太危险,我怕老百姓搞不定。”
须弥芥子里还有一些凡俗世界的金银财宝布帛丝绸,恰好就是这些和尚最喜欢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