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柳生宗岩嘿嘿一笑,口中说道:“厉少侠说得不错。各位都是中原的大财主,家中良田万顷,金银无数。不过各位不要忘了,有命赚钱,更要有命花钱。否则钱拿到了手,命没了,岂不是便宜了别人?” 柳生宗岩说到这里,目光自萧东、胡掌柜等人的脸上一一扫过,这才接着说道:“老夫听尹财主说,你们离开宁波不久,便在海上遇到了大爆炸,险些丧命。一路漂流,历尽艰险,才到了东辽县。老夫生在扶桑,知道海上行船危险万分。你们驶出宁波不过数日,还没有看到大海深处的巨浪波涛有多可怕。昔年鉴真大和尚东渡扶桑,五次失败,都六次才到了扶桑,在海上迭遇艰险,数次险些送了性命。大德高僧尚且如此,凭你们这十几个人,在海上遇到大风暴,立时便会送了性命。风浪将你们送到东辽县,是你们命好,遇到了老夫,更是你们的造化。萧大人,你以为如何?” 萧东心下早已打定了主意,事事都将厉秋风推到前头,自己躲在他身后寻机逃走。是以柳生宗岩说完之后,萧东连连点头,口中说道:“柳生先生说得极是,在下自无异议。” 柳生宗岩哈哈一笑,看了一眼厉秋风,接着说道:“既然如此,这买卖咱们做定了。这几日多有得罪,老夫特意略备薄酒,算是向各位赔罪。” 他说到这里,向着森田忍挥了挥手。森田忍快步走到门口,向着站在门外的几名青衣人说道:“主人吩咐,置酒上菜!” 片刻之后,便有十几名身穿宽袍大袖的女子快步走进正堂。这些女子有的手中托着食盘,有的提着食桶。食盘上放着酒壶、菜肴,悄无声息地放到了三张大圆桌上。随后又走进来几名青衣人,手中捧着竹筐,里面装着的却是木炭。青衣人将木炭放入紫铜火锅,随即生起火来。过了一会儿,火锅中的热水翻滚起来,咕嘟咕嘟响成一片。 柳生宗岩笑道:“老夫与厉少侠虽然是素识,不过生了许多误会,还打了几场架,只怕厉少侠心有嫌隙。各位随着厉少侠同行,对老夫也未必放心。若是老夫贸然请各位吃饭,不免让各位心下不安,以为老夫摆下了鸿门宴,要毒害各位。老夫思前想后,只好让人摆下火锅宴。火锅这东西比不得燕窝鱼翅贵重,不过好在大伙儿在几个火锅里吃菜,若是有人下毒,大伙儿一起完蛋。是以吃起火锅来,一是显得咱们亲热,二是不必担心有人在锅中下毒。老夫知道各位大财主家财万贯,每日里山珍海味,未必会将敝庄这些粗陋饭食放在眼中。不过千里奔波只为财,想来各位也不会因为区区一餐便与老夫有了生分。等到咱们做成了这笔买卖,日后再把酒言欢,岂不快哉?哈哈,哈哈。” 柳生宗岩说话之时,三张大圆桌上十多个火锅中的水已然烧开了。柳生宗岩道:“哪位若是对火锅不放心,随便更换便是。” 他说完之后,右手抓起桌上的一双筷子,在放在他面前的火锅上轻轻敲了两下,一副“不妨取而换之”的神情。厉秋风微微一笑,并未说话,只是心中暗想,老贼没有将东西弄到手,按理说不会下毒手。不过扶桑人阴险狡猾,绝对不能托大。我还是静观其变,轻易不要吃饭喝酒。 萧东和厉秋风一般心思,见柳生宗岩如此模样,心下越发警惕,只是端坐在椅子上,压根不肯动筷子。 在座的几位掌柜之中,尹掌柜吃的苦头最多。他的一双耳朵被人割掉,受伤着实不轻。在船上修养之时,又被柳生一族的杀手连同大船一并抓走,受了严刑拷打。若不是柳生宗岩一心想要将船上的东西弄到手,只怕早就将尹掌柜一剑杀了。后来萧东等人也落到了柳生宗岩手中,不过这些人见风使舵,将事情都推到了厉秋风的身上,是以没吃什么苦头,尹掌柜心下甚是不平。他见识过柳生宗岩的阴狠手段,知道这些扶桑人口蜜腹剑,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眼下这个老鬼子说是要请众人吃饭,焉知不是假仁假义,想要趁机下毒,威胁众人?不过尹掌柜却也知道,眼下已是身处龙潭虎穴之中,这几日没吃什么东西,早已饿得头昏眼花,再不吃东西,只怕非得活活饿死不成。是以听柳生宗岩说完之后,其它人都没敢有什么异动,只有尹掌柜将牙一咬,慌慌张张地站起身来,端起面前的火锅,绕到柳生宗岩身边,小声说了一句“得罪”,便将火锅放下,又将柳生宗岩的火锅端了起来,忙不迭地回到了自己的椅子上。 胡掌柜等人虽然一直没有说话,人人心下都是忐忑不安,生怕扶桑人在火锅中下毒。不过自从落到柳生一族手中,受尽了惊吓,一直也没有吃饱饭,此时与尹掌柜一样,都已饿得眼冒金星。只是强打精神,狂咽唾沫,这才没有将筷子伸出去。待到尹掌柜将柳生宗岩的火锅换走,胡掌柜等人也再无顾忌。只见他们纷纷端起自己面前的火锅,绕到左首扶桑人围坐的圆桌旁边,将扶桑人面前的火锅尽数换了,端回到自己的桌子上,这才放下了心,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神情。 柳生宗岩看着尹掌柜、胡掌柜等人跑来跑去,脸上露出了几丝嘲讽的笑容。待到众人重新落座之后,他这才哈哈一笑,口中说道:“各位不必客气,尽可以大快朵颐。待咱们吃饱喝足之后,再请厉少侠将东西拿出来,咱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事成之后,老夫自会恭送各位离开东辽县,绝对不会食言。” 他说完之后,看了尹掌柜一眼,接着说道:“尹财主是一个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