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秋风伏在屋顶,听柳生良说完之后,心下暗想,此人果然狡诈,虽然没有亲眼看到贾卓等人战死的情形,却已猜出有人动了手脚。此人不除,终为大患。今晚若是此人落单,我先将他杀掉,如同断了柳生旦马守一臂,倭寇必定大乱,咱们便有机可乘。 柳生良说完之后,大堂之中半晌无人说话。又过了片刻,只听吴一路开口说道:“代盟主既然如此说话,在下也无从辩白。今晚敝派死了三十一人,伤者不计其数,能战者只怕不足百人,可以说是元气大伤。四年之前,盟主派人与在下联络,约定共图大事。这四年间,在下奉了盟主之命,在关外各地为盟主出力,可以说事事争先。为此不只得罪了许多武林同道,还使得官府也对咱们白山派起了疑心。吴某与黑白两道小心周旋,勉强支撑至今。今晚一场混战,敝派遭受重创,即便还想为盟主出力,也是力有不逮。是以在下请代盟主转告总盟主,敝派须得回转无崖山,为死者发丧,为生者疗伤。待到元气恢复之后,若是吴某不死,或许还能再为盟主出力。” 厉秋风听吴一路如此说话,心下大喜,暗想这个奸贼死了儿子,门下弟子又是死伤惨重,必定恼火之极。柳生良方才说话之时,虽然并未明言指责吴一路,不过话里话外都在提醒他不该胡乱行事,了别人的大当。吴一路虽然卑鄙无耻,可是他毕竟在关外称雄多年,虽说武功平平,正所谓山中无才虎,猴子称大王,日子久了,自视甚高。今晚遭遇大变,又被柳生良如此指责,这个奸贼必定忍耐不住。此人若是带了白山派弟子扬长而去,剩下石敢当这个老贼就要好对付多了。 厉秋风思忖之际,只听得大堂中有挪动椅子的声音,料想吴一路已然从椅子站了起来,打算立时离开。片刻之后,只听柳生良笑道:“吴掌门,你纵横关外多年,号称关外武林第一人,怎么如此沉不住气?我并无指责吴掌门之意,只是告诫吴掌门和石寨主须得小心谨慎,免得了敌人的大当,闹起内讧,徒留笑柄。吴掌门,还请坐下说话罢。” 柳生良说完之后,只听吴一路冷笑了一声,口中说道:“代盟主年纪轻轻,便有如此气度,着实令人敬佩。不过吴某已经老了,不堪大用。正所谓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胜旧人。吴某带着敝派弟子为盟主效力多年,前后死伤弟子不下百人,早已是心力交瘁。今日又受了如此挫折,心灰意冷,沮丧之极。无奈之下,只得向盟主告一声罪,打算从此退居山林,不问世间之事。” 此前吴一路在柳生良面前一直自称“在下”,可是说出这番话之时,却将“在下”换成了“吴某”。厉秋风知道柳生良语含讥讽,已经让吴一路恼羞成怒,打算扬长而去,不再为柳生旦马守效力,说话不似此前那般谦卑。他心下暗想,吴一路这个奸贼虽然阴险狡诈,做了许多坏事。不过他若真能就此与倭寇分道扬镳,退隐山林,可以说是因祸得福。免得他做了大汉奸后助纣为虐,留下千古骂名。只是这个奸贼热衷名利,这番话多半是糊弄柳生良的假话。 只听吴一路接着说道:“何况石寨主英明神武,天下无敌,手下有七八百名武艺高强的兄弟,十余年间纵横关东,无人可挡。有石寨主这等英雄人物相助,吴某实在是可有可无,不如早归,免得留在这里碍手碍脚,耽误了盟主的大事。” 吴一路一边说话,一边不住冷笑,明里夸赞石敢当,却比指着他的鼻子痛骂还要难听。待他说完之后,只听石敢当大声骂道:“姓吴的,你不要在老子面前阴阳怪气,指桑骂槐!是你自己心胸狭窄,做事莽撞,才会闯下今晚的大祸。可是你这个王八蛋竟然想嫁祸到老子身,真是岂有此理!你们白山派有人死伤,咱们宝阳寨又好到哪里?别忘了老子手下的兄弟战死了六十多人,比你们白山派多出一倍有余,伤者更是不计其数。老子还没为手下的兄弟抱屈,你他娘的倒恶人先告状!呸!” 石敢当话音方落,只听柳生良笑道:“两位都是了不起的人物,何必如此计较?!是我说话不妥,让两位有了误会,我向两位赔罪。请两位看在盟主的面子,原谅我出言无状。咱们做大事要紧,就不要为这些小事争吵了罢?” 吴一路冷笑了一声,口中说道:“代盟主眼中的小事,对敝派来说却是大事。正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吴某甘冒奇险,帮着盟主做事,却落得如此下场,仔细想想,未免太过不值。代盟主不必挽留,吴某这就离开东辽县,从此天高地远,还望盟主和代盟主多多保重。” 吴一路说完之后,大堂中响起了杂乱的脚步声,似乎有人正向门口走去。厉秋风趴在屋顶,暗想柳生良虽然奸诈,毕竟太过年轻。如吴一路这等枭雄人物,绝对不会甘心久居人下。他受了柳生旦马守收买,帮助倭寇做事,无非是想借势壮大白山派的势力,自己来做武林盟主。柳生良自以为收服了吴一路,说起话来不留情面,吴一路岂能甘心忍受?这个奸贼走了正好,剩下一个有勇无谋的石敢当,要好对付得多。 厉秋风思忖之际,听到柳生良哈哈一笑,口中说道:“既然吴掌门不想屈就,咱们也不好多加阻拦。只是这些年来吴掌门帮了咱们许多忙,如此空手离去,岂不让人寒心?盟主他老人家离开庄子之前,曾经叮嘱过我,此事无论成与不成,绝对不能亏待了吴掌门。既然吴掌门心意已决,正所谓人各有志,我也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