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且折花流连(3)(3 / 7)

来才来到祈国北境,一生都想要统一南北归乡,而不得归。 所以谢府的设计布局,也是全然的烟雨江南建筑风格,一片亭台楼阁,灵山秀水,以大法阵在冰天雪地中,维持着这一片飞花细柳,锦绣春色。 谢兰亭走过凌波桥,闻溪楼,弄月庄,浥波小院,还有很多很多如诗如画的地方。 远处,雪山苍茫巍立。 天晴时,无数色彩缤纷的琉璃瓦映着日光,深深浅浅,瑰丽炫目得如同一梦,别提有多好看了。 然而到了夜晚,雪山的轮廓苍茫深沉地倾压过来,抬眸一瞬,就是万古寒凉。 从前大家都在,夜间灯火通明,说笑声、琴声、念诗声、翻动纸页声、舞剑破空的锐利声音,交织成一片,热热闹闹,自然不觉得有什么。 可如今,每一间屋子都是漆黑而凝固的,沉默如永夜,像是一座座无声无息的墓碑,永久地长眠。 十年前,瑶京谢氏,满门尽灭。 檐下的铜铃不曾锈蚀,还在风里发出阵阵清响,如同一句句“归去来兮”。 但它的主人们,却再也不会回来了。 谢兰亭一个人静静走着,走过每一处,都会感觉相关的记忆在渐次浮现上来,如同海浪层层叠叠,几乎将人淹没。 哥哥的房间,又在谢府最深处。 她忽然无法想象,他是怎么每天下朝后,都一个人走过这条路,穿行过那些梦寐般的旧时光和回忆,再回到同样冰冷无声的屋子里去的。 天色微茫,这一夜到了尽头,行云过尽,星河鹭起。 重帘将流光遮得严严实实,谢兰亭立在哥哥床边,静默地注视着他,眸光缓缓拂过他殊绝如画的眉眼。 小月亮睡得有些不安,双眉微蹙,轻颤的眉峰坠落了一片薄如蝉翼的微凉光影,细碎清莹,像松风竹雪吹过,雪满瑶台露碎。 他看起来好单薄,白玉细腰,似乎一只手就能握住。 谢兰亭倾身,在他眉间很轻地吻了一下。 这个吻并不带有任何欲/念,只是像惊鸿照影般,在温柔明净的湖心碧波轻轻一点。 她这一刻,也确实什么都没想,只是感到了一生中少有的安宁。 好像经年的戎马征战刀光剑影,嘶流高风潮落征帆,帝业争雄事,急雨擂战鼓,就是为了这一刻东窗深阁,可以守着一人,听一听春意阑珊,摇影风凝,一晌心上花开的声音。 室内,明灭的火光烧得温暖如春,光影簌簌跃动着,流转在案上,泛黄的纸页被轻轻吹动。 睡前她翻阅过的《天帝手札》,正停在这一页。 陈阶青写道: “平生从不信神,十年求签,十年为卿求得此生皆上上签。” 谢兰亭扫了一眼,心想,我也要哥哥一生平安顺遂上上签。 她坐在榻边,沉睡的人仿佛感知到了她的气息,眉宇悄然舒展开,犹有冷香浮动。 好看。 是她的小月亮。 谢兰亭盯着哥哥出神,仿佛被吸摄了心神一般,低头在他颈间咬了一口,牙齿微微使劲,留下一个属于她的、艳如芳菲的烙印。 然后慢吞吞上移,咬住了他的唇。 她明明没有喝很多酒,却觉得很沉醉,想要变成一只毛绒小熊,快活地在云端里打滚。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眼睫细微地颤了颤,似有醒来的迹象,谢兰亭顿时如梦初醒,一下子放开他,溜到厨房去了。 她这次有了些长进,挥挥手,幻化出了一只灵魂小狮子,让它留下了陪哥哥。 “你在这里等着”,她吩咐道,“照顾好哥哥。” “好吧”,黄金小狮子一甩尾巴,把自己吊在天花板上荡秋千,“我想吃蓝莓薄饼。” “没有”,谢兰亭冷冰冰地拒绝了。 小狮子大惑不解,毛绒绒的脸皱成了一团:“怎么会没有呢?将军,你手里不是正拿着薄饼粉吗?” “这是给哥哥的,又不是给你的”,谢兰亭无情地将它推了回去。 她来到厨房,打了个响指,控制火焰升起来,然后让一把菜刀在空中乱飞,将水果们一一切成小块。 最后一滴蜂蜜汁也被浇成了一颗小爱心的形状。 “完美的杰作”,她赞叹道。 谢忱醒来时,正霞光盛放。 阳光穿窗而入,倾洒在他清寂的眸底,光影千叠,如同澄净的烟岚流云,交映于一面古镜般的深水之中。 他抬起手,对着日光,素白的指节被映得近乎透明,掌心的仙凰印如同烈火般燃烧着,却又不会伤到他分毫。 好温暖的感觉。 十年了,谢府也会有那么温暖的日光吗? 就仿佛,长久以来积压在骨子里的寒凉终于褪去了。 仙凰印带来了那么多的热度,多到,就算一个人独行风雪中,也像是怀抱一团火焰,催开了繁花如许。 他轻轻抚摸着腕底的红痕,回忆起昨夜的场景,似有些无奈,弯了弯唇角。 想见她。 但室内一片空荡荡的,并没有人。 很快,一阵毛绒绒拂了过来。 谢忱侧身看去,发现枕边蹲了一只黄金小狮子。 这是一只神气活现的小狮子,看起来威风凛凛,眼睛大而有神,穿着和主人一样的银甲红披风,腰间还挂着一把小剑。 总之,超凶的。 “是你啊”,他轻笑着说。 声音微微沙哑,就像溪水簌簌地流淌过山涧,万般天籁,别样的动听。 黄金小狮子立即推给他一杯水,看他端着慢慢喝完,而后尾巴一荡,晃晃悠悠地缠了过来,在他纤细如玉的手腕上打了个结,打算就这样挂着不走了。 谢忱伸出手,它便很高兴地在他掌心蹭了蹭:“你的主人呢?” 小狮子努力思考了一会,觉得他身上因为仙凰印有了谢兰亭的气息,也可以算作半个主人,就抬起爪子,在他眉间拍了拍。 “是你”,它嗷呜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