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且折花流连(5)(2 / 4)

人物之一,在掌控了老皇帝后,开始谋划下一任帝王的人选。 她选了一个当时完全不被看好的人,而后挂印辞官,一人一骑青衣猎猎疾驰万里,在千军万马之中逆流而上,来到了江北。 她来见陈阶青。 彼时,陈阶青也只是一个声名狼藉的五皇子,但谢展颜认定,他就是能够一统江山、再造帝业的唯一人选。 谢家在未来能否权倾朝野,便寄托在这个人身上。所以她散尽家财,支持起兵,出谋划策,屡荐贤良。 也许,在纯粹的利用中,毕竟掺杂了几分惺惺相惜,是以这份交情,始于动乱微末之际,终至千军万马逐鹿天下。 在最危险的时候,随时都会死去,所以他们都给彼此写下了挽联。 谢展颜是,“身无寸铁之利,心有百万雄兵。” 陈阶青是,“二十未冠,冠绝天下。” 谢相去世的时候,这位绥国先帝,已经死去多年了,桓听将早就写好的挽联送了过来。 最终,她算不上赌赢,但也没有输。 陈阶青确实站到了最巅峰,却并非是计划中,一位操控得宜、如履薄冰的提线木偶,而是震古烁今、群雄低首的一代天帝。 他活着一日,仙洲就不可能再发生动乱。 谢展颜安心地当了三年丞相,直到天帝一朝辞世,大好的局面就此葬送。 桓听执意北伐,而谢展颜认为最好的时机已然错过,坚决反对,最后二人彻底闹翻,谢展颜带着一大批江东旧人离去,远走北地,加入了大祈王朝。 天生祠中。 阳光透过无数彩色的绮窗投射进来,变幻莫测,窗边,凝立着谢家诸人的塑像,或坐或行,或谈或卧,皆气韵生动,宛然如生。 居中的,正是谢展颜。 那是一尊负手而立的背像,面朝墙壁,背对天地与世人。 她一身青衣,一手按在岑寂剑上,虽只有一个背影,却不减英气挺拔之姿,气骨迈世,犹如穿云的利剑,直欲冲霄而起,天然带了一段气吞山河的气魄。 何以背向世人? 只因心中有愧。 因为没能缔造一个真正的一统王朝,所以愧对和自己一统征战的挚友和部下,愧对故土,愧对万民。 谢兰亭站在塑像下,执弟子礼,轻轻念出了雕像前镌刻的那一句话:“再予孤十年,江东何不归?” 她抚摸着岑寂,这把老师昔年留下的佩剑。 这把剑只是普通的凡铁,谢相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凡人。 可是到后来,这把剑、这个人,都成了瑶京谢氏、乃至祈国的最高精神象征。 此刻,锋刃在指尖低吟,幽幽如泣如诉,也似是心绪难平。 昔年将死时,谢相将这把剑托付到她手中。 她看着这个和自己最像的孩子,同样的一往无前,志在天下,同样的虽千万人吾往矣。 “往前走,挽之,不要回头”,她说,“只盼你偿我平生不足事。” “老师”,谢兰亭低低地说,“我会的。若我生还,就代你看遍万里河山,若我战死沙场,就披荆斩棘去见你。” 哥哥在旁边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谢相的生命终究定格在了三十八。 她虽然被认为是祖母那一辈的人物,但她死时,还很年轻。 她一生未曾嫁娶,自承是,“天生一段英雄骨,何必安排绕指柔”。 前半生孑然一身,从南到北辗转飘零,后来,收养了一堆来自民间的少年少女,充作孩子,并无亲缘关系,胜在立身清正,皆培养成了中流砥柱之才。 这些养子养女,又生养了第三代人,就成了日后的瑶京谢氏。 当年的谢家诸人,乌衣年少,玉树琼林,实在是各有各的天姿与风华。 他们如今,就葬在结界之后的墓园中。 谢忱咬破了指尖,鲜血滴落,结界便如水波一样,在身前无形地漾开。 “哥哥”,谢兰亭有点不高兴地含住他手指,轻轻舔去了血痕,“你应该让我来的。” 谢忱望着她,淡笑了一下。 待目光转向墓园深处,终究不可避免地带上了一丝沉郁。 结界里亭台楼阁,竹林疏影,水声相间,一片欲滴的清脆。 谢展颜生前,虽已位极人臣,对祈天子随意呼来唤去,却终究没有称尊进王。 故而,她的墓上镌刻的,还是“先祈丞相、晏侯谢展颜之墓”。 再往里,就是谢家其他人,以及部分有通家之好的外族人的埋骨地: “天下第一女谋士谢芷宁之墓” “殷若羽在此立下衣冠冢,不统河山誓不还” “昭华公子谢濯雪之墓” “听雨君谢忆昔之墓” “等我死后请在我的碑上写:这里长眠着全瑶京城最有趣灵魂的谢流景之墓” “旁边说的不对,我才是最最最有趣灵魂的谢谢谢微行之墓” “谢三:请问死后冥婚包分配对象吗?” …… 谢兰亭站在那里,缓慢俯身,拂去了碑身的一点落雪。 “我和哥哥又来看你们啦”,她说。 天风里,一片寂静如死,没有半点回应。 因为所有人,早就已经魂飞魄散,就连尸骨都不全。 当初,皇帝为了斩草除根,怕他们死后作祟,将尸体都浇了一遍化骨水,然后统统丢进了万人野葬坑。 后来,等一切都尘埃落定,她和哥哥去那里,一寸一寸翻过所有的土地,哪怕是一片骨、一滴血,都绝不放过,想要带他们回家。 却只找到了三十六块残骨,和一百七十一捧渗了血的土。 那么多的风华,那么多的故事,那么多的风起云涌、英才并起、爱恨纷纭…… 到最后,就变得只剩下这么一点点,用一只小布袋就能装完。 “好久不见。” 谢兰亭蹲在墓碑前面,一个一个挪过去,咕噜咕噜地说着一些永远不会有回应的小话。 她说:“阿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