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夕光杳难凭(3)(5 / 6)

蝴蝶,将他的手握在了掌心。 她被冻得一激灵,不过短短一须臾,他摸起来就清寒得像一块冰。 “有点冷”,谢忱垂眸道。 一缕薄如蝉翼的霜雪,倏然凝结在了眉睫,星露黯黯枯冷。 谢兰亭抱着他,给他输送灵力,小月亮下意识地往怀里缩了缩,似乎很渴慕这一抹热度,冰冷的指尖微微颤栗。 许久,他回过神来,一启唇,气息就在长夜里温凉如霜:“这种东西春蚍蝶,会吸收光、热,和人身上一切温暖的东西。” 谢兰亭将他仔细检查了一遍,确认没什么隐患,便生气地拍拍他的脸:“方才多危险,你不该自己胡乱尝试。” 小月亮垂下眼不作声,看起来乖极了,忽而勾着手指,亲了她一下。 谢兰亭心一颤,板着脸道:“下不为例。” 她用剑锋挑起了一只白蝶,仿佛抖落了一朵轻盈的白云。 极致锐利的锋刃,衬着极致单薄的柔美,两相映衬,更显得她手指修长纤细,轻慢而冷冽,杀意如流水般漫过了指尖。 小蝴蝶吃了一口岑寂的剑光,就吃撑了,在剑尖慢慢委顿下去,空灵得几乎透明,翅膀却转为了淡蓝色的荧光,在长天下摇曳着流离万千。 “还挺漂亮”,谢兰亭啧了一声。 谢忱被她捉住手腕不许乱动,只好仰头看去,淡淡道:“这种荧光蝴蝶,往往成群结队地活动,以记忆,信仰,梦想这一类的东西为食。” 谢兰亭恍然大悟:“难怪。” 它们专门挑积极情绪多的人下手。 那些人被吸走了身上所有的光辉,当然要继续追光了。 剑光轻转,许多流蝶飞舞而至,将他们环绕簇拥,又慑于凰血者的强大压迫力,光莹莹地聚在外围,不敢寸进,犹如一场纷纷扬扬的落雪飞花,圣洁无匹。 “所以,它们其实是很光明的一类生物?” “恰恰相反”,谢忱摇头道,“春蚍蝶生于至暗的地方,一生都是在无望地争渡,它们伴水而生,吃到足够多的光明记忆,就会往海边飞去,一路翻山越岭,不远万里奔赴,想要抵达沧海。” 谢兰亭吃了一惊。 祈国地处北境,有着漫长曲折的海岸线,城外就是一片落满冰雪的冻海。 深灰色的天穹偶尔会有极光浮现,璀璨如画,更多的时候是铺满了一整条星河的寂寞。雪山是冷然矗立的,冰海也是长年冻结不流的,无限寒彻,仿佛被时间所遗忘。 有路人从晶莹的飞雪间走过,泠泠彻彻,相失在世界尽头。 “我好像听过这个故事”,她沉思道。 “据说,栖碧海的尽头终年极夜,很容易让人抑郁自杀。可是,当地老人又不愿离开故土,便选择了成为养蝶人。他们在春天养了一群春蚍蝶,喂给蝴蝶明媚的春光和自身的温暖,然后将它们放飞,送往南方继续吸热,期待它们可以在寒冬季节渡海而至,飞回来帮自己熬过这个漫长的寒冬。” “但养蝶人都死了”,谢忱语声清淡地说,“没有人能养得起一大群春蚍蝶,付出太多的光和热,等不到冬天就会逝去。” 白蝶吸饱了光,果然争先恐后地结伴而去,白惨惨犹如黯淡天幕里的一抹微云。 可惜那点能量实在太少,不足以支撑长途旅行,大量的春蚍蝶还没翻过这株大树下,就纷纷坠落入水中,散作一河星。 树下有一汪小小的水潭,是仙金瀑从断崖上冲刷而下,汇聚在此的痕迹。 那其实只是一个水塘,就困死了这群蝶的一生。 像是夕阳下的一缕残光,杳杳难追觅。 谢兰亭握着剑问:“难道这里也有人养蝶吗?” 谢忱略一思索,道:“未必。有时春蚍蝶也会自然诞生,因至强者执念未散,化生于其尸骨中。” “尸骨能化生,以死躯诞生活物,是至尊境才能做到的事”,谢兰亭吃了一惊,“这么说来,下面岂不是有一位至尊的尸体?” 至尊级高手将命运写在天地之间,是很难杀死的。 即便是一位至尊,也很难不付出任何代价就杀死另一个。 就像上辈子桓听杀她,血战到最后,也只能用万灵焚身将她彻底禁锢,隔绝天地感应,十年的漫长岁月,才消磨殆尽了她的最后一丝神智。 她站在崖边,放开心神,试图感知下方的一些气息,但一无所获。 此地的天机似是被人刻意遮掩过,未曾流露半点线索。 “不知是哪位至尊这么倒霉,死在这里,多半是为人所害”,谢兰亭叹息道,“这里水流如刀剑,长期冲刷下,不啻凌迟活剐,万箭穿心。” 然而,当她抬起手,试图感应一只春蚍蝶的时候,她的凰血忽然震荡起来,产生出了某种奇妙的反应。 那只蝶也翅尖一掠,飘飘悠悠地吐出了一段温暖的旧忆。 谢兰亭只觉神智一昏,就被拉进了画面中。 天旋地转后,她再度睁开眼,感到身上沉甸甸、湿漉漉的,十分不舒服,想要施一个法术烘干,一抬手,却看见了一只毛绒绒、塞满了洁白棉絮的爪子。 谢兰亭难以置信地站起来。 她变得如此细小,而眼前的院墙又显得如此高大,仿佛危崖般高不可攀。 她用不出灵力,只好一步一步,极为吃力地挪到一方水塘边。 水面摇摇晃晃,映出了一张可可爱爱的毛脸,灵动的眼睛,圆滚滚的鼻子,还有一身看起来就很柔软的焦糖色毛皮。 她变成了一只毛绒小熊。 “……” 片刻后,兰亭小熊爬上一块干爽的石头,高高地坐在那里,托腮思考熊生。 她可以确信,自己进入了那名死去至尊的记忆中,却百思不得其解,自己到底为什么会变成小熊。 小熊脖子上还挂着传音玉,但她抬起爪子拍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