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路城,锦衣卫百户所。
李钧推开位于户所地下一层的医疗室的大门,一眼便看到依靠在病床上的陈乞生。
此刻陈乞生浑身被雷篆烧烂的皮肤已经恢复如初,就连头脸上的毛发也都恢复了原样,除了眸光异常黯淡之外,和六个时辰之前重伤濒死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来了啊。”
李钧嗯了一声,随手抽了把椅子坐到病床边:“看你这样子,恢复的还挺好啊。”
“植了身皮,表面看着还行罢了。真正的伤势可都在这里。”
陈乞生拍了拍自己藏着道基的腹部,心有余悸道:“我三弟可差点被罗山那个王八犊子给烧成焦炭了。”
“三弟?!”
李钧眉头一挑,随即恍然大悟,笑道:“还有心情在这里扯淡,那看来是死不了了。说说吧,怎么惹上的阁皂山?”
“邹四九那个神棍没给你说?我求援的时候可是让他一五一十跟你交代清楚的。”
陈乞生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对了,怎么没看到他人?这孙子不会又躲起来了吧?”
“这倒没有,我让他回帝国本土帮忙办点事情。”
李钧没有细说邹四九的行踪,淡淡说道:“原因他倒是说了,但我还是有点疑惑。不过是一个明智长野罢了,也不算什么重要人物,阁皂山竟然为了他甘愿冒着得罪倭区锦衣卫的风险,也要从伱手中抢回去,这是不是有些太不划算?”
“明智长野是不值钱,但是递补地仙的机缘值钱啊。”
陈乞生感叹一声:“人人都知道明智长夜曾经是明智晴秀的心腹之一,在黑龙资本中的地位举足轻重。虽然如今黑龙资本分崩离析,整个明智家族成员大难临头各自飞,但他脑子里却很有可能有明智晴秀的下落。单就这一点,就足够这些人铤而走险了。”
陈乞生苦笑道:“我甚至想过,除非我躲进江户城的千户所,否则就算是李不逢的宣威使司衙门,这些道匪恐怕都有胆子去闹一闹。”
李钧听得不禁咋舌,“这个名额真这么重要?”
陈乞生理所当然的说道:“整个大明帝国境内有道序亿万信徒,十万从序者,可白玉京中的地仙从始至终也不超过百人之数。你说这分量够不够重?”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看来你们这些清心寡欲的修仙人也免不了俗啊。”
“仙人也是人,清心寡欲不过是丢开那些细枝末节的情欲和物欲,一门心思谋求‘长生’这个最大的欲望。”
李钧从陈乞生话语中听出了浓浓的自嘲味道,一时间不知道怎么接话。
两人沉默了片刻,陈乞生率先开口:“你就不好奇我在明智长野的脑袋里翻到了什么?”
“那是你拿命换来的东西,你做主。你如果想说,我就听着。不想说,我也不会问。”
“这东西跟我们道序没多大关系,倒是跟你们锦衣卫牵扯不小。”
陈乞生苦笑着摇了摇头:“明智长野根本就不知道明智晴秀的下落,他只是一封被人故意抛出来的肉信罢了。我们这些道序都被耍了。”
李钧眉头紧皱:“肉信?!”
“明智长野的脑子里只有一条有价值的消息。”
陈乞生轻声道:“袭击江户城的鸿鹄镰仓王只是仁德、黑龙、荒世三家公司共同扶持起来的一个傀儡。这三家轮流使用这个身份,每两年轮换一次,专门为自己处理一些上不了台面的麻烦,或者用来向你们锦衣卫示好。而这一次的使用者,是仁德资本!”
李钧静静听完了陈乞生的话,脸上并没有太过动容的神情。
因为在几天之前,在离开松本城,前往姬路程的路上,他就已经知道了这个消息。
范无咎在诏狱里撬开了水村五斗,或者说是荒世春龙的嘴巴。根据对方的交代,荒世烈让他潜伏在鸿鹄中,就是为了探听其他几家那些见不得人的秘密。
李钧继续问道:“你为什么觉得明智长野是肉信?”
“暗中扶持鸿鹄,甚至还扶出了一个列王级别的头目,这可不是小事情,一旦暴露,四大公司绝对会吃不了兜着走。”
陈乞生分析道:“以明智长野的地位,根本没资格知道这种秘密。但现在他的脑子里却清清楚楚记录的这些事情,甚至连江户之乱的行动信息都事无巨细,绝对是有人故意为之。”
李钧眼眸微阖,心中念头丛生。
如果镰仓王真的只是三家公司共同扶持起来的傀儡,那在江户之乱中,德川宏志不仅用这个身份帮明智家族脱了身,还顺带斩草除根,把遗留的隐患给消除干净。
这对于三家来说,都是一个好事。毕竟以如今倭区的形势来看,‘镰仓王’这个身份已经无足轻重,可有可无。
但现在居然有人把这个消息抖搂了出来,这摆明了是想拉德川宏志拉下水,借锦衣卫的手把他和他背后的仁德资本连根拔起。
“你觉得鸿鹄内部,会不会早就知道了这个事情?”
李钧的第一反应,就是鸿鹄内部自己人在落井下石,报复德川宏志。
“谁知道呢?”
陈乞生耸了耸肩膀:“不过我倒是觉得就算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