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且一试罢,反正无伤根本。
无独有偶。
在夏侯玄的府邸上,何晏也来访了。
孙资带着淮南表奏出现在北邙山庄园宴席之时,天子曹叡没有让他避席,故而他也听到了一鳞半爪。
他素来与夏侯玄亲厚,也因此与曹爽颇为亲近。
且随着丁谧离开洛阳归去桑梓隐居后,他与夏侯玄便成为了曹爽计议事情的首选。现今得悉了消息,自然要过府来与夏侯玄先商讨一二、统一意见,然后再一并前去给曹爽参详。
就是有些目的不纯罢了。
起居奢华且好色的他,素来不被曹丕所喜。
故而一直到了曹叡继位后才被授予官职,且还是没有什么权柄与油水的冗官;又因为娶了金乡公主后,不能如秦朗那般被赐爵食户,日常不乏囊中羞涩时。所以他前来拜访夏侯玄,是想借借机请夏侯玄与他一起劝说曹爽厚养门客,以求贤才入幕。
给出的理由,是觉得曹爽与秦朗、夏侯献朋党,并不能压制夏侯惠。
今日北邙山庄园所见,就证明了这点——在天子曹叡心中,夏侯献与秦朗加起来都比不上夏侯惠重要。
彼二人耍小心机时,已然被素来聪颖的曹叡看穿了。
且不置可否,就径自归宫禁了。
这意味着什么?
不就是曹叡开始对秦朗与夏侯献有了不满的体现嘛~
曹爽继续与他们朋党,说不定好处没有得到,反而会被牵连了!
如此,还不如先与他们二人虚与委蛇,暗中招揽英俊厚恩以待、推食食之,以备自图日后呢!
而孰是英才俊才嘛~
舍他何晏,孰人敢为先!
源于早年积累的信任,夏侯玄并没有识破何晏的小心思。
又或者说,家境优渥的他根本没有往这方面想。
所以,他觉得何晏的思虑颇为可取。
在应下了何晏的提议后,他还如此作言,“以心计论,丁彦靖远胜你我。平叔,若不我等再劝说昭伯一番,看事情能否有转机,将彦靖召回来?”
若将丁谧劝归来了,曹爽还会对我推食食之吗?
哦,不对!
别看曹爽平日里恭虚礼下,但身为他姑子的你,难道就不知道其实他性子里也有执拗的一面吗?
有什么好劝,不过徒废唇舌罢了。
“如此最好。”
何晏笑吟吟的应下了,且还颇为热切的说道,“泰初思虑周全,我不如也。若昭伯心意有改,那我便亲自赶赴谯郡,将丁彦靖请回来。”
“善!”
夏侯玄拊掌而赞,冁然而笑,“有平叔此言,何愁事不济邪!”
那是自然!
一饭斗食、肉十斤,而顷之三遗矢......何愁事不济邪!
何晏也畅怀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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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比刘放孙资与何晏等人的蝇营狗苟,同样从北邙山宴席归来的侍中陈矫,则是泰然得多。
他归府邸后,便寻来了任职尚书郎的次子陈骞。
他这个次子颇有计谋,也很深谙事理。
如先前他任职尚书令时,没少被侍中刘晔进谗诋毁,为此心有不安。而陈骞则是劝说他无需忧虑,以曹叡的聪颖不会取刘晔谗言;且就算听谗降罪了,对他的影响也不过是日后不能位至三公而已。
后来,事果如陈骞所料,曹叡并无疑他之心。
而现今陈矫将次子寻过来,则是想问问他知道多少关乎夏侯惠的事。
因为夏侯惠如今督领三千士家新军的状况如何,正是他想复陈登旧日之计的关键——广陵郡一片白地,正是天子变革士家新政的大可为之地啊!
“阿父,儿虽昔日充作稚权婚事宾客,但事后并无交集。”
闻问,陈骞据实而答,但也不负胸有才干的举一反三,“不过儿与陈玄伯亲近,而玄伯与稚权亲厚。若阿父有需,儿可去寻玄伯与夏侯义权坐宴打听。”
“如此甚好。嗯,须快些。”
“唯。”
二日后。
庙堂诸公对广陵之战的录功赏赐议定了。
满宠、翟丹以及三部士家新军的兵将各有封赏,吴降人王黎刘禹也被赐爵画地安置。
但刘放与孙资在朝会中对夏侯惠徙封博昌亭侯、增户三百的建议,天子曹叡却是否决了,准确而言是暂时搁置了。
“稚权录功未全,且缓罢。”
对于庙堂诸公的不解,他是这样解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