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赖升走后,贾代儒来到捂脸小厮面前,身后贾代修等人紧步相随。 其中有人满脸凝重,亦有人眼底透着兴奋的光。 “老夫且问你,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贾代儒怒目圆睁,问道。 小厮心知刚才嘴快说错了话,如今满面惶恐闭口不言,起身便跑了出去。 贾代修等人虽然辈分高,但在如今的贾家早已经说不上话,因此小厮也不怕得罪。 有年轻的小辈看热闹不嫌事大,直接跑了出去探究原由,不多时就满脸兴奋地返回。 “不得了了,不得了了,两位叔公,出大事了。” 作为族学先生,贾代儒素来方正而迂腐,呵斥道:“着急忙慌作甚!” 那小辈挥着手,极其小声道: “现在两座院子都在传珍老爷觊觎蓉哥儿媳妇,据说有人看见了一幅珍老爷亲手题的画和诗,旁边还有蓉哥儿媳妇的玉佩呢!” “荒唐!”贾代儒不敢相信,甩着宽大袖袍怒声道。 那小辈见状,当即把淫诗念出,直把贾代儒气的一口气险些没上来。 就在这时,院外突然又乱了起来。 一个须发邋遢不堪,又喝的聆听大醉的老家伙挣开身后伙计地拉扯,一头跪倒在地上,扯着嗓子就嚎了起来。 先是骂大总管赖升欺软怕硬不是好鸟,又骂贾蓉惯会喝花酒,不知孝敬。 许是骂的兴起,口中又吐出骇人之言:“我却要到宗祠里哭太爷,哪里养了些畜生来,竟是连自己的儿媳妇都惦记,我什么不知道?咱们胳膊折了往袖子里藏!” 这老头正是跟随初代国公打过天下的亲兵焦大,曾从死人堆里把老国公背了出来。 得救后,自己挨着饿,偷来东西喂给主子;又两日没喝水,寻了半碗后,都给了国公爷,自己却喝马尿活着。 仗着这些情分,他虽然不是贾家人,但身份也颇为特殊,便是贾珍也不好多说什么。 因此,他这般醉后嚷嚷,一时间也无人来管。 直惊的贾代修等一干人等面面相觑,不知该说些什么。 只不过,一个个眼角里,多是幸灾乐祸。 大家都姓贾,凭什么你可以仗着出身好继承家业,我们这些人就只能沦为白身? 还说人家蔷哥儿是不肖子孙,这下看你珍大爷如何解释! …… 暂且不提整个贾府如今是何等风波,在芝麻巷外的一处茶馆里,霍去病正襟危坐,对面则是一脸阴沉的贾蓉。 “蔷哥儿,你叫我出来是什么事?”贾蓉心情很差,语气也随之不善。 霍去病毫不在意,自顾自将茶碗沏满,轻笑一声道:“蓉哥儿,如今贾珍怕是没心思打你了,你应该高兴才是,怎么这般神情?” 闻言贾蓉很是惊讶和不解:“蔷哥儿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今早回了府,见众人看自己眼神不对,才知晓发生了什么,因此心情极为不爽利。 可他又不敢去找贾珍质问,于是泄愤地扇了秦可卿一巴掌后,便勒令下人不准提半个字。 只是如今听到这番话,他蔷哥儿貌似知道些什么? 片刻后,贾蓉瞪大了眼睛,低吼道:“贾蔷,莫非那副画是你偷出来散播的?!” 他眼里燃烧着怒火,自己如今可算是成了所有人的笑柄了! 霍去病抿了口粗茶,也没兴致解释,只是淡淡道:“怎么?” “你……” 贾蓉强忍住心中的激动:“蔷哥儿,你可是忘了昨日的约定?我如今被人耻笑,可全都拜你所赐。” 霍去病撇了他一眼:“难道没有我,宁国府里就没人议论你的笑话了?” 贾蓉一时语噎。 “我且问你,贾珍现在是什么反应?” “老爷……那人一早上已经打死了三个多嘴的下人,又命人去找回了画,连同玉佩一起烧了。” 犹豫了片刻,贾蓉又低声道:“他今日本想抓你去宗祠,当着所有人的面施行家法的,现在也不了了之。” 闻言霍去病双目一凝,顿时吓了对面贾蓉一跳。 他倒是没想到,这老货竟然已经准备对付自己了,还好他行动更快。 “他可有找你的麻烦?” “这倒没有。” 霍去病微微一笑,贾珍的反应果然和他料想的那般如出一辙。 “这倒是了,你蓉哥儿左右都是被人看笑话,如今也不过是人多了些,可却换来了自由身,自己媳妇也不用再时刻担心清白,岂不是赚了大便宜?” 贾蓉亦无话可说,仔细想想,似乎还真的是这样。 以前自己喝花酒回来,要是撞见了贾珍,免不了一顿唾骂。 可今天,从自己身边过去,竟是连一个眼神都没有。 贾蓉原本阴沉的心突然晴朗起来。 霍去病观察着贾蓉的反应,又道:“蓉哥儿,你可知自己现在应该做些什么?” 贾蓉一脸疑惑。 “那贾珍被众人议论耻笑,要知道流言猛于虎,除非把人全杀了,否则绝对是堵不住悠悠之口的。” “况且,就算他真的丧心病狂杀了宁府所有下人,那还有荣府一众婆媳,又岂是他能干预过来的?” “如今他面对人言疲于奔命,只顾着撇清流言蜚语,你就应该乘势再添上一把火,搅的他心神不宁。” 听到霍去病这么说,贾蓉也觉得十分有道理,有些跃跃欲试。 只是他终日屈服在贾珍的淫威之下,还是有些不敢对其使坏下手。 见状霍去病先添了一把火:“忤逆人伦的丑事被公之于众,就算是放在整座神京,都是大事。 若贾珍是官员,一身官袍只怕都要不保,说不得被宫里知道,就要除了他的爵,到时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