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来的人着实不少, 文哥儿他们蹭完一顿“牢饭”,中午又忙活了小半个时辰,手头的活就全给干完了。 看守们一看成果就知道他们是真的来干活, 而不是来走个过场。 他们恭恭敬敬地送走文哥儿一行人。 有囚犯胆儿大, 凑上前跟看守们打听刚才那些人是什么来头, 才晓得自己居然和王小状元以及太子殿下一起运过灰石! 这经历,他们服完苦役后可以回家去吹嘘个十年八年! 另一边, 文哥儿和朱厚照他们一出灰石场,就撞上刚野餐完继续悉心创作《太子运灰图》的唐寅几人。 唐寅一点都不慌,见文哥儿他们从灰石场出来后还乐呵呵地打招呼,让他们在边上等会儿,他们收收尾就搞定了。 不过要是想要更精细的画作, 估摸着得等他们回去后酝酿几天,慢工才能出细活嘛! 文哥儿不敢置信地睁圆了眼,没想到他哥没有喊人过来, 唐寅倒是喊上张灵他们一起过来偷偷画画!更过分的是,他们连文徵明都给带坏了! 文哥儿不由向文徵明投以控诉的目光。 文小明啊文小明,你变了, 你不再是以前那个大好人了! 文徵明道:“这么有意思的事是该画下来。” 文哥儿哼道:“我都记下了,等我以后画技大成一定也把你们画下来!” 唐寅乐道:“行啊, 我们等你画技大成。” 文哥儿想想他们几个都是传世画家,一时有点郁闷。 也不知自己苦练十年八年能不能有他们现在的水平。 朱厚照倒是很高兴, 跑过去让唐寅他们先别把画收起来, 让他瞅瞅他们被画成啥样。 唐寅大方地领他去看画。 朱厚照兴致勃勃地欣赏了好一会,只觉唐寅他们画得惟妙惟肖, 当场表示他们定稿以后送给他, 他要挂到东宫经常回忆一下这次大家一起来运灰的事。 他绝对不是觉得好玩, 只是想铭记自己犯下的错误罢了! 本来朱厚照还觉得这些个整天没事找事的御史真讨人厌,现在看在他们开骂以后能让他出宫玩的份上,他就不跟他们计较了! 文哥儿越瞧朱厚照那得意洋洋的模样就越觉得眼熟。 仔细一琢磨,这不就是他小时候常说的“御史弹劾我正好把我贬去外地”吗?! 简直一模一样。 文哥儿突然有点理解他爹为什么老想揍他了。 唉,可惜太子不能揍! 天色还早,不用急着回城,文哥儿一行人便在城外找地方聚个餐。 朱厚照兴奋地跟着文哥儿跑来跑去,只觉宫外什么都新鲜,城外更是什么都很有趣。 文哥儿领着他们跑到江边准备吃顿河鲜,还趁着没上菜蹲到江边和人钓虾, 朱厚照积极学着挖蚯蚓,一点都不嫌弃那滑溜溜的玩意长得丑,徒手去抓都丝毫不慌。 文哥儿算是再一次见识到这小子活力有多充沛、好奇心有多旺盛了。 真是个闲不住的家伙。 沿岸秋光正好,远处延绵的矮山秋叶或红或黄,宛如漫山遍野都烧了起来。 文哥儿坐到船夫家小孩亲自指点过的幸运垂钓位带着朱厚照和谢豆豆他们钓虾,王守仁和其他没借到鱼竿的人便在周围赏玩京郊秋色。 许是因为干了老半天的体力活,中午那顿又着实难吃,饭菜上桌后大伙都吃得很香,朱厚照更是直接和文哥儿感慨说牢饭真难吃! 文哥儿表示他恐怕是史上第一位主动去尝牢饭的太子,以后必然是史书中浓墨重彩的一笔。 朱厚照尾巴立刻翘了起来。 他就是古往今来第一人没错了! 到饭后他们还真多了盘炒得香喷喷的河虾来送茶。 这次文哥儿到底是出来挨罚的,大伙也没想着写诗文感慨一番,要不然那就真的把佀御史得罪惨了。 人右都御史好歹也是都察院二把手,接下来左都御史闵圭不管是升迁还是致仕,他都很有机会去竞争一下一把手的位置。 你真要把这样的言官二把手得罪狠了,对你能有什么好处? 文哥儿自己是不怕弹劾的,可他想到戴铣他们还在都察院讨生活,不免就有些后知后觉地担忧起来:“宝之你们不会被为难吧?” 戴铣字宝之,文哥儿担心的就是他和顾潜了。 戴铣和顾潜闻言笑了笑。 戴铣说道:“既是要当言官,行事自然要坦坦荡荡。我们的交情算下来也有好几年了,难道表面上装作不往来,旁人就觉得我们真的不往来了?” 何况他是江西的,顾潜是江南的,都算是南方官员,从出身上便与佀钟凑不到一块,倒也没必要特意去讨好这位上官。 反正讨好也没用。 要是瞻前顾后总怕得罪人,何必考去都察院? 对于他们这些新晋御史而言考验才刚刚开始! 真正的勇士连皇帝和首辅都敢正面开喷! 文哥儿听后觉得也对,只要他们不干什么坏事,休沐日出来聚个会也没得罪谁。 事实上就连运灰这事儿他也不是非来不可。 要知道按照《大明律》规定,一般不是十恶不赦的大罪通常都是以赎刑为优先选项。不想挨打或者不想流徙,都可以选择给钱! 只有给不出钱银米粮的人才需要去受刑服役。 官员们也乐意让人赎刑,因为赎刑可以拿钱。 不少官员会把无力纳米纳银的百姓强行列入“有力”范围,非逼着人家掏钱不可,而百姓则是宁愿流放三年也死活不肯画押。 要知道地方官为了逼他们掏更多的钱,往往会把轻罪按重罪论处。 许多平民百姓只要一进衙门就能让他们倾家荡产。 对他们来说还不如咬咬牙去边远地区服几年苦役。 所以说,家有余财的人基本是不用亲自去受苦的。 就算是被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