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仿佛睡着了一般,此时却连忙行了个叉手礼,恭恭敬敬道:“恩相,可否容小人与小人愚笨的兄弟、不成器的儿子,私下向恩相禀报?” 他用“愚笨”形容王焊。 因王焊看起来确实有些笨,倒不影响当官,就是明眼可见的不聪明。 “允。” “谢恩相!” ~~ 王鉷要向右相秘报,堂中众人只能全都往外走去,在走廊处等着。 吉温四下一看,向杨钊问道:“杨参军怎么看?” 杨钊满不在乎道:“你们都太较真了,不就是办砸了差事吗?我们下次找到东宫死士藏身之地抄了,也便是了。” “我是真怀疑薛白,我儿子……” 杨钊毫不关心吉祥之死,打断道:“那你就找到东宫死士藏身之地抄了。等这事办完了,右相也就不留薛白了。” 吉温一愣,心知确实还是杨钊看得通透,问道:“我此次没事吧?” “都说了,不就是办砸了差事吗?你又不是抄了王郎中的宅院。” “你也这般看,那就好……” 吉温安心下来,想起自己最初的思路。 他知道王鉷早就怨恨杨慎矜至深,这才是他敢搜杨慎矜宅最大的底气。 此举,能赢得王鉷的好感。 今日之事,其实王鉷一句话也就能决定了。 而薛白、郭千里这些人,竟敢怀疑是王鉷的弟弟窝藏了东宫死士,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 等了一会,李林甫竟然没有再召众人回到堂上。 王家三人从大堂出来,王鉷招过罗希奭,低语了几句,之后,朗声道:“右相乏了,都散了吧,尽快将此事办妥。” 吉温大为讶异,没想到争执了这么久,竟只是轻描淡写地结束了。 “可是,薛白勾结东宫……” 他还在叫嚷,罗希奭拍了拍他的肩。 吉温转头看去,问道:“王郎中与你说了什么?” 罗希奭没有马上回答,等了片刻,方才问了一句。 “东宫给了你什么许诺?” “什么?” 吉温一惊,等反应过来已是魂飞魄散。 “我……” 下一刻,两名护卫粗暴地摁住他。 “做什么?!不是我!不是我……” 吉温真的不可置信。 夜里发生的一切那么显而易见,分明是薛白勾结东宫陷害了他,为何右相却会怀疑他? 吉温奋力挣扎,回过头,瞪大了眼看向薛白。 ——你陷害我!你怎么能陷害我?你到底是如何罗织了罪名?! ~~ 薛白却平静地转过身,没有理会吉温。 从来就没有完美的犯罪,他也不可能掩盖所有的痕迹。 他只是比吉温掌握了更多的事实。 其实,吉温但凡肯稍微用心考虑一下正事,就知道王焊别宅窝藏死士已是铁一般的事实,王鉷唯有向李林甫承认。 可惜,他太擅长罗织罪名,是一点都没想过要认真办事。 而正是所有人都知道吉温擅长罗织罪名,那么,只需确定吉温勾结东宫,薛白身上即使有再多解释不清的疑点,也都成了吉温的栽赃。 更重要的是,李林甫、王鉷怎么想? 昨夜之事,他们表面震怒,心中其实狂喜! 东宫蓄养死士,一夜之间杀三十八人,竟能让南衙十六卫搜都搜不到。 李亨好大的本事。 试想,如此可怕的死士,若能有两三百人,便有可能在出了变故之时助太子继位。 一旦找到证据呈给圣人,李亨必步前太子李瑛之后尘。 李林甫、王鉷其实已经都知道了,死士就是藏在王焊别宅里。 但王焊是个蠢材,显然不知情。今夜王焊别宅的老管事死了,定是被人收买了,才惨遭灭口。 眼下离废太子只有一步之遥了,但到那时如何定罪? 禀告圣人时,说王焊窝藏死士? 李林甫会给王鉷一个面子。 王鉷也必须找个人来顶这个大罪,且最好找到那个勾结东宫、收买了老管事、把死士藏到他王家的人。 而关于这个问题,薛白赶到暗赌坊之时,曾与王准说过一句话—— “东宫死士藏于王家别宅,但我不怀疑王家。我只怀疑吉温,他今夜太可疑了。” 这是薛白对王家的示好。 吉温的宣阳坊别宅在这一夜里死了人,必定是窝藏了东宫死士。 因此旁人一退下,王鉷立即向李林甫跪倒,道:“右相明鉴,我兄弟愚笨,是被吉温利用了!” ~~ 李林甫则是真心怀疑吉温。 右相府必有一个人通风报信帮助东宫死士逃脱,这个人悉知搜捕计划,吉温、薛白都非常可疑。 但从一开始,他心里就有了答案。 薛白根本就没有动机,一个被东宫活埋过的十四五岁少年,带着东宫蓄养的豺狼虎豹奔走一整夜杀三十八人,为了什么?帮助东宫? 问几句话,并找到了关键的证据,果然得到了确认。 当然还有很多暂时还解释不清的疑点,比如东宫为何杀吉祥,是灭口还是吉祥撞见了吉温与东宫的秘密?比如吉温为何能相信东宫的许诺,彼此又是如何联络的? 堂堂右相却不必亲自推敲,他只要保证留下来的心腹都是忠心即可。 用的人都很忠心、对他没有威胁,这才是最重要的。 至于剩下的事情,安排人去查,总有清查之时。 ~~ 吉温被拖过长廊。 他脑子里还在想为何右相不信他? 虽然他这件事情办得很糟糕,但他忠心啊。 镣铐加身,他才明白过来,因为薛白一开始就没理由帮东宫杀人,无官无职的稚儿,连身份都没,为何要…… 等等,身份? “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