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国府,正院。 屋舍里的烛火依旧亮着,贾家族长贾珍正躺在摇椅上假寐,在他旁边,两个丫鬟哈欠连连,不断捶腿按摩。 要是放在往日,贾珍这时候该入寝室休息了,但今日关乎诬陷贾峥的成败,他人却是怎么也睡不着,吃了宵夜后,便在此等着外面消息。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听着宁府门前大街上,打更人的打更声,不觉已到了丑时。 一道急切的脚步声,于正院响起,转眼就来到了贾珍所在的休憩之地。 近段时间,不知因贾府事多,还是其他原因,让贾珍睡眠质量也有些不好,于任何风吹草动都敏感的很。 不等来人入屋,他就已经闻声,坐了起来。 “老爷!” 是来升的声音,贾珍心底一定,道:“进来,你们都下去!” 望着来升急急忙忙的样子,贾珍重新坐在椅子上,那双阴沉的眸子,随之望了过来:“怎么?可是抓了那孽畜?” 来升见老爷还能这般安定坐下,心里有些钦佩,但紧接着,想到传来的消息,整个人两腿隐有些打哆嗦,忙道:“回老爷,那人已被赵指挥使抓到,已押往了顺天府衙……” 不等来升说完,贾珍皱眉,语气不善道:“怎么是顺天府衙?不是五城兵马司的监牢吗?他赵通是如何办事的!” 于此严寒冬夜里,来升擦了擦汗,也顾不得多做解释,而是将重点道了出来,“这次赵指挥使还碰到了其他人,有神武将军之子冯公子,还有……还有二殿下!赵指挥使刚令人悄悄送来的消息,说是二殿下硬要带着抓到的贼人,往顺天府衙,亲见顺天府尹审理……” 后面的话,贾珍感觉耳朵轰隆隆响,什么也听不清楚了。 不过是拿个太爷私生子,将之下狱,让他求生不能求死不行,怎么横生枝节? 神武将军冯唐之子,二殿下李圣恩也参与进去了? 有这二人插手,那三番五次忤逆、大骂他的贾峥,只怕死不了了! 怎么自从碰到这贾峥,他就没遇到多少顺心的事! 贾珍感觉头痛好了些,耳边声音也渐渐清晰,一口血突然涌上喉咙,又被他咽了下去。 正此时,见来升这位家仆忽然跪地磕头道:“老爷,老仆于宁府忠心耿耿,为老爷办事也从不含糊。于现在,旺哥儿还没回来,只怕……只怕也是出事了。以赵指挥使传来的消息,若是为人反打一耙,那明教事,安到咱们府上,那可是要出大事了!还请老爷一定要救救旺哥儿!” “明教?和咱宁府?来旺也被抓了……” 当真是好胆! 那贾峥难道还敢借此发挥,污蔑他是反贼? 贾珍毕竟明面上管理着偌大个贾家,一些事情,略作思衬后,就明白了其中关节。 他喉咙里的一口血,迅速喷涌而出,吐了一地。身子也不由自主地往后仰去! 来升见此,吓得忙起身查看,便是几息后,整个宁府都呼叫声吵醒。 …… 顺天府衙。 月前刚刚上任的顺天府尹谢琦,原本在官舍里睡得好好,但谁晓这夜半里,有侍从敲响了门,说是有要事禀告。 别看顺天府尹乃是正三品,同各省按察使平级别,可直接面奏皇帝。但在这天子脚下做事,事事都要小心处置。 谢琦本人乃是科甲出身,并由太仆寺卿升任,于顺天府情况,也是相对熟悉。一月来,除了前些日子忙碌的神京剿灭前明余孽事,为天子斥责了一番,余者做的也算井井有条。 在得晓关乎明教,还是皇家二殿下,神武将军府的公子,亲自到来,谢琦立即感觉困意全消,整个人充满了精神。 略作悉数,忙来到府衙处,正看到两个黑衣人躺在地上,旁还有几个布袋。 旁边则有三名男子站立,说着话。另一边,则是五城兵马司的副指挥使赵通,不断陪着笑脸,一双小眼不断瞄向里面。 “下官见过殿下!”谢琦很快分辨出了来人,面向乔装打扮的李圣恩,忙整了整衣衫,一礼道。 看到谢琦出现了,赵通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为首的李圣恩即转头道:“谢府君,孤今日拜访友人,亲眼见了明教余孽,正好想听你当面审问,明日朝议后,孤好向父皇回禀!” 李圣恩显然认识这位前太仆寺卿,他性子直接,于路上也有过思衬,一开口,就拿乾清宫那位,直接堵上了谢琦的退路。 谢琦长着普通的国字脸,面向看起来慈和,但手下官吏都知道,这位上官可不算是个善人。 “殿下有言,下官自当遵从!” 说完话,谢琦竟是看也没看赵通,而是朝着认识的冯紫英点了点头,又看向站立的贾峥,随之做到了桌案处。 手里的惊堂木重重一拍,即于这深夜里,开始了审理。 之前被抓住的两个贼子,在确定身上没有毒药后,贾峥就已经解开了穴道,并非常贴心的用布块塞住了嘴,以防止咬舌自尽。 但这二人,显然不是传说中的死士,挨了两板子后,三下五除二,将知道的事,全都招了。 原来他们神京里,大有名声的“飞毛贼”,这次也是接了别人的安排,负责将两个袋子放到贾峥院子里,然后引来官兵。其他关于明教事,打死也没承认。 虽然抓了蟊贼,还是神京权贵人家,莫不愤怒者,但案情到此,也陷入到了停滞状态,且也恰好洗清楚了贾峥的罪责,该是有人陷害! 赵通一直于这顺天府衙里,默不做声,此时忍不住道:“二殿下,谢使君,您们看……” 贾峥冷眼注视这一幕,并不着急。 下一刻,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