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海也没纠结这些,父女许久没见,这些日子带在身边,端比他刚从贾家接回来时,笑容多多了,他这做父亲的,打心里高兴。 早些年丧子,独女黛玉是唯一至亲骨肉,最为放心不下。 “玉儿你先入荣府罢!等会为父就来拜见你外祖母!” 见一个有过一面之缘的官员坐着轿子正好下来,林如海为黛玉嘱托两句,遂上前见面。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之前抓了贾珍,以入顺天府衙的顺天府尹谢琦。 但见谢琦,走过的很多官吏,眼底都闪现着莫名神色,避而远之,一些勋贵子弟见之,面上则多透出不喜! 神京之内,现在谁人不知,谢琦就是乾清宫养的一条饿狼,从御史任上开始,面上对谁都和善,但露出爪牙,便是有不少人头落地! 宁国府刚刚死去的珍大爷,且被谢琦抓去,很多人已然看明白,此正是顺天府尹受宫里意,立威之举。而今堂而皇之到来,不说宁府如何,同贾家交好的四王八公子弟,自没什么好脸色。 “谢府君好!” 林如海官场沉浮下,早不喜形于色,二人同为皇帝处事,各做信任,但所处事不同,交集不算特别大。 见了谢琦,也不能无视,故临近了,以同僚之礼见面,言语举止颇符合书香礼仪,让人感受不到亲切,亦不会太疏远。 面见林如海,谢琦那张脸,不自觉带起了笑容,忙回礼道:“原是林兄来了,我差点忘了,林兄妻族正乃荣国府,既来之,我等便一同往内祭奠威烈将军罢!” 林如海颇得宫里信赖,谢琦知道,只要林如海稳扎稳打,将来之职位,远在他这个皇帝御用刽子手之上。 早从御史任上,就奠定了此间身份,而观历朝历代,如他这样的人,大多没什么好下场。但为子孙后代考量,谢琦心底也有自身一些打算,且于宫里命令下,单独对付需要对付的人,便是面对视他为仇人的人,礼仪上丝毫不落下,再同潜力的朝堂红人,主动示好。 因他是孤臣,宫里也不会怀疑。 诚然,他刚一出宫,这就到来宁府,当然不是同贾家冰释前嫌,而是带着天子旨意。 面对谢琦的殷切,林如海坦然应对,二人一道往宁府大门行去。 一些人认出了林如海,故忙做见礼。反观谢琦这位顺天府尹周围,空出了一大批区域。 而等着闻讯的贾家男丁来迎时,于林家姑爷自是奉为座上宾,并由贾政亲自来接待这个妹夫,谢琦只由一个小厮引着,往内而去。 见此,谢琦面上没多大反应,心里则在冷笑:神京勋贵,祸事临头而不自知,且容你们高兴这片刻罢,宁国府丧礼,到时候,许将成为真正的哭丧之礼! …… 话说贾峥方才进了宁府大门,转了个弯道,正巧碰上的是被派来帮忙处事的贾琏。 这位荣府琏二爷,于宁府珍大爷生前,关系是为不错,贾峥之前闯荣府,寻贾母讨公道,也正是这琏二爷将嘲讽度拉满。 这次看到了贾峥,又见贾峥没有拿武器,贾琏胆子就大了些,便是带着几名小厮,走到贾峥面前,不以正眼看之,头也不转,当着旁边勋贵的面,道:“哪里来的,也不看看国公府是谁人能进的,还不快轰出去!” 贾琏还是有些怕贾峥的拳脚,话到嘴边,故特意留了几分,贾府小厮可没那么大的胆子,不论贾峥,铁牛这大块头看起来就不是普通人能惹得起。 贾峥于这耳边蚊子声,本就不在意,贾家于他看不惯的人,也是不少,若逢人就针锋相对,则显得他有毛病似的。 何况,今儿也不是为祭奠贾珍而来,遂没直往正堂那边去。 等着贾琏说完了,不需贾峥开口,二宝就仰着头,忿忿不平道:“我家公子是受宁府敬太爷遣人送信,特来府上,可不是你说的那种!” 二宝这么开口,贾琏寻到机会,走近两步,扬起手臂,正待出手来两巴掌,可触及贾峥目光,他不由自主缩了回去。 这种眸光,竟让想起了父亲贾赦的注视…… 还没得及放两句狠话,前方正堂的灵堂处,竟是传来吵闹声。 国公府内,谁敢这么无礼?还是在神京权贵云集,贾家族长丧礼之上? 这贾峥武功不错,今又有宁府敬太爷相召,对付不了他,还对付不了这闹事之人? “哼!走,去瞧瞧!” 贾琏冷哼一声,将怒气都撒在地板上,狠狠一跺脚,向贾珍的停灵方向而去。 左右小厮留下几人,也不敢距离贾峥太近,且是旁边看着,就仿佛防贼一般。 “公子!”二宝唤了声,意思是现在怎么做。 贾峥心里捉摸着,贾敬让他到来,是有事相告,而今来客众多,这下怕也是忙着,反正今日也不着急,他也有心去看看贾珍灵堂闹腾着什么,便是让珍大爷死了也不安生! “一起去看看罢!” 这边刚走过去,就发现搭建好的灵堂外,围了一大圈,且多为穿着华丽的权贵子弟,不断有呵声传来。 “谢琦,你且说说,你是不是假传圣上旨意?” “就是,以我等功臣之后,先辈们为大顺流过汗,也流过血,朝廷就是这么针对我们?” 贾峥走近后,借着身高,恰好看清了被包围的人影,可不正是顺天府尹谢琦? 而在不远处,还有好些该是刚刚到来的熟人,如燕王李玄佑,神武将军之子冯紫英,有过一面之缘的史鼎之子史皓……更不论聚集在此的其他贾家男丁了。 但观贾赦等人,皆是忧色重重。 可见谢琦这个于贾家而言的“恶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