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荣府放出的消息,贾峥看似安心品尝着国公府的菜食,感慨其中丰盛,心里则无其他人那般喜悦。 因为他的出现,宁国府发生了沧桑巨变,但荣国府依旧按照原有轨迹行进,贾元春封妃,这也该是荣府最后的高潮。 贾宝玉也顺道成为了货真价实的国舅爷,荣府亦会水涨船高,谁又知道这是末日风光? 而今看来,宁府同荣府的一些分割势在必行,其中自包含于内外处事…… 他既然得了贾敬承诺,就算贾家将来大祸临头,于其中准备,保得宁国公一脉根基在,自需尝试。 这里面,同贾敬约定是一方面,并不意味他会宽恕和纵容宁府长房长孙贾蓉作为。 接过薛蟠递过来的酒杯,贾峥再度与之碰了一杯,耳闻内堂舍的笑声,这一刻,他心态出奇的平静,又显得格格不入。 晚宴结束,不出意外,贾峥被荣府两位老爷留了下来,随之被一同邀到了贾母面前。 而今宗人府的文书,早放在宁府内,宫里的旨意也在覆试第二场结束后,送到了贾峥手中。 只是因为贾峥低调,没有大加操办,是故于很多人看去,宁府似乎还没易主,而处于长房手里。但实际上,自宁府太爷离开后,从贾家内部,还有官方表态来说,贾峥已经是宁府主人,自有身份来参加贾家决策,只是因覆试耽搁,还没搬进宁府去住。 堂舍内。 贾母像之前一样,坐在炕头,贾赦,贾政,贾峥各坐在椅子上,倒也不显得多么冷。 贾母没有说话,但闻贾政道:“宫中传来的消息,待明年时,元春定将回贾家省亲,我的意思是,此事也当早做准备,最好大操大办,继续为元春壮大声望,至少于宫里能好行事,让旁人看到我们贾家的底蕴!” 贾峥一听,眉头抬了抬,心道:果然还是来了! 宁府珍大爷没了,荣府又开始主动作死! 在得闻贾元春之事后,贾峥已猜到了贾母这次召集这么多家人之目的,必然是为了元春省亲做好铺垫! 一旦贵妃归贾府,那耗费钱力的大观园建造事宜,势必会被荣府提上日程! 这种“打肿脸充胖子”,于他看去,似是担心贾家不会成为众矢之的。 特别是在皇帝缺钱情况下,此中作为就仿佛明着向乾清宫显摆——贾家是个聚宝盆,来砍我一刀啊! 他并没有打断,而是听着堂舍内的交流。贾政能当面说出来,想来老太太是通过气的。 单凭他的言语,要想让荣府中人,改变想法可不容易! 当然,看在今日家宴份上,还有老太太年纪上,他只说该说的话,做该做的事,关于荣府最终如何决策,就看他们各自觉悟了。 贾母手里握着佛珠,不断捏动,贾政话一停,她看了眼沉默的贾赦,还有安静坐在下首的贾峥,点头道:“府上事,本应该由你们这些男人来决定,但以元春这孩子若是回家,那可是大事,断不能让人看轻了我们这百年国公府。政哥儿的话,很有道理,赦哥儿,峥哥儿你们也都可以说说看法!可是得重修修那园子?” 贾赦这位荣府大老爷,脸色一沉,心里冷哼了下,荣府真要重建园子,还有元春回家事,也不知道会花多少钱,但所有的好处,最终还是落在了二房。 包括儿子贾琏,将要入营训练,来年许将前往前线,这也都是他长房的损失。 但从各事上看,说得轻巧,最终还是落在钱上面,想让他这长房帮着出钱。 “回母亲的话,元春若是归府,这确实是个大事,但国公府上的财产,多是在政哥儿房里,便是政哥儿在工部任上,也都得了不少银子。依儿而言,我不反对府上重修大园子,并为元春涨涨威势,就如同前番珍哥儿风光大葬一样,让神京看看咱贾家厉害……” 贾赦说了一大堆话,就透露出两个意思。 要钱没有,当年国公府财产可都给贾政了,其中所需,二房自行解决,再寻宁府要回一些,包括薛家、林家这些亲戚借一些。 要人也没有,他只能动动嘴皮子,帮着张罗一二,左右元春也不是他的女儿。 望着贾政于灯火下,变得通红之脸庞,还有荣府大老爷这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再有贾母那皱起的眉头,贾峥却觉得好生有意思。 贾家就如同一个“小朝廷”,为各自利益,分成不同派系而内斗,这样的外表看似强大,内中本就是一盘散沙。 以贾家,荣府为鉴,这次步入宁府,当在之前的基础上,从内到外,好好清理一下内部乱摊子。 注意到贾母目光转了过来,贾赦和贾政两兄弟,沉吟不语。 贾峥抬首道:“以宫里事,这本不需我多言,但老太太方才问了,我也听了大老爷和二老爷的意思。却不知,老太太是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峥哥儿说得什么真话?什么假话?” 面对贾峥掷地有声所言,贾母疑惑道。 她虽年迈,但还没有完全老糊涂,自听出贾峥话里有话。 贾赦和贾政,也都望来。 若是放在以前,荣府两兄弟,或不会过多关注,然贾峥现在的身份变了,还是要给几分面子。 贾峥道:“前几次,大老爷和二老爷俱在场,我说了贾家大祸临头,想来两位老爷还记得……至于这其一言,便是真如二老爷所言,再是耗费钱资,行做奢华办置,那不仅是害了宫里的,还会害了贾家。前番宁府事,自不多言,宫里之意,想来老太太也明白……而今前线战事激烈,国库空虚,贾府若如此……适得其反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