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看了看便命朱焦将雅间的窗关严,然后才起身坐到崔英身边,小声低语“前段时日,刑部胡侍郎身亡之事,六姐姐可知”
崔英颔首“知道,当日我与夫君第一次来东市,夫君听见有人惊呼死人了便匆匆跑去探查,不想那人就是胡侍郎。”
沈姝听罢不由轻嘶一声“那看来还真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六姐姐,这案子兜兜转转,到最后还是让大理寺破了案。”
“我听父亲说,本来刑部查案都快查完了,将嫌疑人锁定在胡侍郎的夫人和他一宠妾身上,只等对二人用刑,逼供二人。”
“不料这丝竹坊的音娘却忽然去了刑部投案自首,说胡侍郎是被她害死的。”
崔英听得眉头皱起“那日发现胡侍郎尸身之地乃是珍宝阁与张记粮行之间的暗巷,离这丝竹坊倒不算远,约莫一刻脚程,难道是胡侍郎离开丝竹坊之后,行到那里正好毒发”
沈姝却又摇了摇头“六姐姐,我怎么知道其中细节嘛,你若想知道回府问裴大人便是,这案子正是由您的夫君大理寺少卿裴大人主审。”
“所以我才惊讶你竟然不知道此事,最后裴大人与瑾哥哥一起定刑,还将三个人都判了罪呢。”
话落,沈姝忽然疑上心头,之前外头怎么传六姐姐和裴少卿的谣言,她都不信。
可今日瞧见六姐姐这一问三不知的模样,恐怕由不得她不信啊。
末了,沈姝忍不住多问了句“六姐姐,难道裴少卿当真”
崔英瞬间意会,急忙敛神,红了红脸道“沈妹妹不要乱想,夫君、夫君他很好。”
她说的是真话,可多日来的谣言早已深入人心,即便崔英将一切坦诚,旁边的人也不会相信,反倒觉得她越是否认便越是欲盖弥彰。
不过沈姝毕竟还是姑娘家,面皮薄,眼下见崔英否认,她顿时转移话题说起了别的趣事。
只是心下默默腹诽唉,可怜的六姐姐啊,看来传言十有是真的了。
巳末时分,最后一首琵琶曲的尾音落下,琴娘起身,向前来听她弹曲的诸位贵客款款福身行礼。
然礼毕下台之际,她却瞧见二楼雅间中有两扇关着的窗户。
琴娘眸光微凝,当即便吩咐婢女道“去查查,是谁这般瞧不起我的琵琶。”
婢女垂首应是,急匆匆去寻了大堂的管事。
与此同时,崔英与沈姝亦起身离开丝竹坊,准备找家附近的酒楼用膳。
她二人离开之时,正好碰见随大堂管事上楼寻人的婢女。
婢女与大堂管事侧了侧身,一起向崔英二人垂首行礼。
直到她们的身影离开丝竹坊,大堂管事才对婢女道“那两位娘子便是其中一间雅间的客人,许是来听个乐,你告诉琴娘,她无需介怀。”
婢女道“既是两位娘子,琴娘当然不会在意,还请管事快带我去寻另外两位贵人。”
崔英名下在西市的两间铺子,分别做的是熏香和卖布的营生。
午间用膳时,沈姝知道崔英下午要去看铺子,便闹着要与她一起来。
崔英无奈答应,谁让她上回放了沈姝鸽子,如今只能好生好气地供着这位“小姑奶奶”。
但沈姝的兴头只有一会儿,刚随崔英在布料铺子转了两刻便兴趣索然,跟崔英说一声,便带朱焦去了对面的首饰铺子。
崔英乐得自在,跟她约定好归家的时辰,便自顾带着簪秋青玉两人忙碌起来。
第一回见面,西市这两间铺子的掌柜倒还算老实,看了地契,确认了崔英的身份,很快便将近半年的账本找了出来拿给崔英。
这账本一时半会儿自然看不完,崔英让簪秋收好带回府里去看,又态度和善地跟两家铺子的掌柜闲话几句,然后便带着簪秋和青玉离开了。
不过离开之后,她却并未真的走远,而是找了间附近的茶楼,在二楼临窗的位置静坐大半时辰观察这两家铺面。
如此一来,转眼便到了黄昏,崔英这才从布坊半里地开外的茶楼外离开,赶去东市坊门外与沈姝会合。
青玉一直默不作声地跟在崔英和簪秋旁边,观察地形,检查食物,防备行人,保护她们的安全。
可越跟着,她便越觉得这崔氏是个秒人。
崔氏似乎真的胆子小又怯弱,可青玉有时却又觉得她看着不显山不露水,实则却有一颗七窍玲珑心,聪慧得很。
但若真说崔氏聪慧,似乎又差了些什么,譬如对她,明明知道她是圣上派来的人,崔氏竟半点都不知道对她设防。
可即便如此,如今贴身保护已有三月,青玉却依旧没琢磨透这位少卿夫人
是以及至回府,青玉回到听风堂,在写今夜要呈给圣上的暗折时不禁犯起了难。
与此同时,静思院。
崔英回到卧房,竟见到比她早一步回府的裴君慎。
他身上竟还穿着白日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