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英有点发懵。
直到房门“吱呀”一声打开又“嘭”一声闭紧, 她都没看懂裴君慎方才到底是在发哪门子疯。
不是他让她随他一起去见伯安兄长的吗怎么突然又把她按回床榻
生气了不能吧,明明刚刚还拐着弯儿的哄骗她,让她下次跳水的时候提前给他报备呢。
她又不是傻子, 怎么可能信他鬼话。
他说让她好生歇着想来是还在担心她的身体,但若是如此, 一开始又何必叫她同去
嘶, 真是叫人捉摸不透。
没一会儿,崔英便揉揉有些发胀的脑门决定不想了。
她眼皮有些沉。
这两日崔英虽在裴君慎的看顾下会按时按点地闭上眼睛,但其实她极少真的睡着,大脑一直在浑浑噩噩如乱麻般的清醒着。
如今精神一松懈下来,她倒是真困了, 很快便躺在床榻上, 闭上眼睛浅眠。
不过崔英还想着等裴君慎回来问问司无明到底伤得严不严重,所以就没回床榻里侧,而是就躺在外侧, 扯过衾被轻轻搭在了腰上。
另一厢,崔瑾坐在书房中, 终于得空喝口茶润了润自己快冒烟的嗓子。
别院管事还送来了三份小点心。
点心样式瞧着远不如长安城那些糕点铺子里的糕点, 但每样的味道却都很不错。
崔瑾一路赶来连晚饭都没吃, 此时正饿得不行, 便愈发觉得其味美。
裴君慎进来书房时, 正好看见崔瑾毫无形象的一手斟茶一手捏着点心往自己口中送。
而崔瑾见到他则急忙放下茶壶和点心,蹭地一下站起道“少卿大人,下官可算见到你了。”
一路走来裴君慎早已收敛好情绪, 见状便公事公办的让崔瑾坐下,沉声问“司无明到底出了何事他的眼睛伤势如何”
崔瑾闻言怅然叹气,轻摇了摇头, 道“不太好。”
“圣上前天夜里便派了御医去司府,昨日曾医令也去了一趟,但司监正恐怕再难见天日。”
失去双眼,对普通人而言都是天塌下来的大事,更何况是对极其需要那双眼睛去观星卜卦的司无明
裴君慎不想娘子对司无明太过上心是一回事,如今司无明被歹人行刺受伤却是另一回事。
他面色凝重,沉沉看向崔伯安“你可有去司府见过他有没有向他问过话”
崔瑾点点头“此案贼人胆大包天,昨日早朝时圣上便点了大理寺与金吾卫彻查此案,下朝后,我与李大人便一同去了趟司府。”
“只是那凶手蒙着黑面,司无明并未瞧清凶手容貌,只看见那凶手身形娇俏,头上梳着双髻,猜其应是位女子。”
“我还问过曾医令,他说凶手下手极准,刺破眼眸的力道分寸都拿捏得恰到好处,必定对人体极为了解。”
不伤其性命,只伤其眼睛,这显然是一场精心谋划、蓄谋已久的谋害。
可崔瑾入长安至今六年,并未听说司无明与什么人结过仇,且他虽看着平易近人,但似乎也不曾与谁有过深交。
到底是谁与司无明有这般深仇大恨
他久居钦天监监正之位,难道是那些嫉恨他才能,野心勃勃想要升迁之人
这厢崔瑾百思不得其解,那厢裴君慎听罢崔瑾所言却直觉此事与寿安恐怕脱不了干系,这样的行事手法,他从前见过一次。
只是破案论罪要讲证据,不能仅凭推论猜测便将人定罪。
思及此,裴君慎目光微凛,寒声道“明日你与我一起去趟司府。”
这是要回城的意思崔瑾闻言大松口气“如此就再好不过了。”
这两日寺卿大人和少卿大人齐齐告假,大理寺忽然没了主心骨,他们一干寺丞忙得团团转却几乎是原地踏步,今日他来南山别苑,可是承受了诸多同僚的殷切期待。
幸好他还是请动了这位六妹夫。
想到这儿,崔瑾突然问道“对了,六妹妹身子如何”
“我先前听裴叔说六妹妹染上了风寒,还以为她是在这南山别苑玩得太过开心才不小心着了凉,可方才遇见簪叔,才知她病得不轻,若是如此,她明日是回去还是在南山别苑静养”
南山别苑幽静雅致,崔瑾私以为,六妹妹在此处静养也不无不可。
只是这里伺候的人太少了,又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倘若真有些急症,恐怕来不及找大夫。
崔瑾能想到的,裴君慎自然也能想到,闻言不禁垂眸“若她身子撑得住,最好还是回府。”
话落,他忽然就想回卧房去看着崔英了,似乎只有一刻不离的守着她,他的心才能安。
微微一默,裴君慎不再耽搁,起身向崔瑾告辞道“我去让管事给你找间厢房歇息。”
此时长安城城门都关了许久,深更半夜的,便是他不说,崔瑾也打算在南山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