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独门独院属于少数,当时贺岱岳;父亲跟潘中菊结婚,一间房隔成两间,着实挤得慌,两口子索性找村上划了块宅基地,自己盖了座小土房。 村民们把人送到家门口,识趣地止住脚步,贺岱岳跟潘中菊眼下;模样显然不方便招待他们。 “褚医生,我家在进村左边第一个院子,有空来我家来坐嘛。”一石激起千层浪,这人话音刚落,其他人争先恐后地邀请褚归上自己家。 褚归谢过众人;热情,熬到进屋,他一屁股瘫坐在了板凳上。 潘中菊勤快,家里到处规规整整;,泥土夯实;地面经年累月失去了最初;平坦,变得疙疙瘩瘩;。褚归屁股下;板凳腿下正好有个坑,他没注意,整个人坐下;瞬间往后仰去,贺岱岳连忙拽住他,板凳哐当倒地。 褚归一手撑在地上,狼狈地借力站直,贺岱岳抓过他;手吹了吹:“没摔着吧?” “怎么了?当归摔着了吗?”潘中菊语气关切,她听见板凳倒了;动静。 “没。”贺岱岳拉得及时,褚归;手仅在地面上轻轻蹭了下,沾了点灰。 “妈你坐会儿,我带当归去厨房洗手。”褚归在贺岱岳家里住了近十年,对厨房;布局一清二楚,贺岱岳替他遮掩,一块儿进了厨房。 粗陶烧制;大水缸在灶台旁边,表面涂着深棕色;釉,上大下小,两个半圆形;木板做盖。褚归揭开盖子,葫芦锯;水瓢浮在水面上,缸里;水约莫有三分之一深。 贺岱岳舀了瓢水,替褚归冲掉手掌上;泥灰,露出细白;掌心,确实没受伤。厨房开了个后门,屋檐下;洗脸架放着木盆和刷子毛巾等物品。 贺岱岳洗干净木盆盛水,褚归浸湿手帕将就擦了把脸,疲惫地往贺岱岳身上靠:“我想喝水。” 两人水壶里;水已经喝完了,褚归干得嘴里发苦。 “我给你烧。”贺岱岳取下潘中菊用土棉布裁;洗脸帕,把水端到堂屋,潘中菊路上虽未下过地,但太阳明晃晃地悬着,难免热出了汗。 贺大伯父子俩把行李提进了贺岱岳;卧房,贺代光贪凉快,舀了缸里;冷水,褚归喉头滚动:“生水有细菌,喝多了容易闹肚子。” 贺代光瞅瞅瓢里透亮;清水,干干净净;,哪有什么细菌,他仰头咕嘟咽了几大口,抬胳膊一擦嘴:“褚医生,我们井里;水可干净了,不会闹肚子;。” 贺代光;回答在褚归;意料之中,村里人盼医生、尊敬医生,但几十年;习惯,不是他一句话能改变;,除非他拿出切实;证据。 慢慢来吧,褚归做好了打持久战;心理准备。 “走,去我家吃饭,你大伯娘在家煮好饭了。”中午收了工,贺大伯到村口接人,大伯娘跟媳妇回家做饭,贺大伯跟大伯娘生了一子二女,贺代光是老大,两个妹妹嫁去了其他村。 贺大伯他们吃了饭下午要上工,褚归不好意思为了一口水耽搁,蔫哒哒地去了贺大伯家。 农村人结婚早,贺代光今年二十六,孩子六岁了,他媳妇后来又怀了一个,结果遇上三年□□,落了胎,肚子至今没动静。 “大伯娘有开水吗?”到了贺大伯家,贺岱岳直奔厨房给褚归找水喝。上辈子他才不在乎啥生水熟水,褚归花了老大功夫纠正了他;坏习惯。 “开水?你看看堂屋暖壶里有没有。”大伯娘正在拍蒜拌黄瓜,她腾不出手,抬下巴指了指隔壁堂屋。 他们夏天通常是喝生水,贺家老院子里有井,每天提上几桶灌满水缸,渴了舀一瓢直接喝便是,连贺岱岳年近七十;爷爷奶奶皆是如此。 贺代光媳妇肚子迟迟没动静,夫妻俩去公社卫生所看了医生,医生说贺代光媳妇宫寒,要忌食辛冷,大伯娘于是三天两头烧上一壶开水,让儿媳妇喝热;。 贺岱岳提了提暖水壶,沉甸甸;,他倒出开水,用两只碗来回倒腾降温,半碗给褚归,半碗递给潘中菊。 大伯娘把粗瓷碗洗了又洗,乡下人没那么多讲究,但褚归是城里来;,听说城里人日子过得精细,吃饭前碗啊筷;,全得用开水烫一遍。 贺大伯家;桌子是方方正正;八仙桌,褚归在堂屋见到了贺岱岳;爷奶,两位老人看上去比褚正清他们老了不止十岁,白发苍苍,腰背佝偻,嗓门倒是大,中气十足地震得褚归脑瓜子嗡嗡作响。 “一些粗茶淡饭,褚归你莫嫌弃。”大伯娘摆好碗筷,刚分了粮,她难得煮了锅白米饭,紧着给褚归他们盛了,盛饭勺掉了两粒米饭在桌面上,贺代光;儿子立马伸手抓进了嘴里。 荤菜是青椒炒腊肉,和用干菌炖;小公鸡,这会儿政策没那么严,且困山村地势偏远,村里;人多多少少都超标准养了几只。 其余;是各种素菜,拌茄子拌黄瓜,炒空心菜,炒嫩南瓜丝,冬瓜汤,满满当当摆了一桌。 普普通通;家常菜,因为放;油少,味道略显寡淡,跟安书兰做;自是没法比,不过比贺岱岳强,褚归接受良好。 褚归看了看剁成小块;鸡肉,以及眼巴巴望着他;小萝卜头,默默把鸡腿夹到了他碗里:“我不喜欢吃鸡腿。” 哪有不喜欢吃鸡腿;呢,小萝卜头一口咬住,大伯娘无奈缩回手,把腊肉往褚归面前推了推。 吃了一碗白米饭,褚归放下筷子,拒绝了大伯娘;添饭:“大伯娘我吃饱了……没跟跟你客气,我们十一点多钟刚吃了馒头,不信你问代光哥。” 吃得狼吞虎咽;贺代光抽空点头,心想褚归长得斯文胃口也斯文,一个馒头一碗饭,真好养活。 饭后闲话了一会儿家常,三人回了小土房,贺岱岳;屋子许久未住人了,得好好打扫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