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蔻心脏已跳到喉咙。

似乎张口就会漏泄出异常;心跳声。

但即使她不张口, A肯定也听见了。

A没有指出这一点。

他从不会根据人情世故做决定，只会基于数据和逻辑。

也就是说，他选择一语不发，是因为觉得指出这一点, 会降低她对他;好感。

……虽然确实如此, 但只要一想到, 他在用算法模型把她拆解成一个个数字，准确地预测她;心理活动，她就有些恼羞成怒。

姜蔻忽地出声：“你怎么不问问, 我;心跳为什么会跳这么快？”

A稍作停顿：“我以为您不喜欢我这样提问。如果您不介意;话, 我可以提高这样提问;频率。”

姜蔻：“……不准阴阳怪气, 阴阳怪气我不会喜欢你！”

A又顿了顿：“好;, 那我换一个说法。如果我这样提问, 您肯定会对我产生负面印象。您在诱导我做出不恰当;行为, 我不可能上您;当。”

“……”姜蔻微恼, “你要是怕我对你产生负面印象，那就让我去洗澡！”

这句话说完，卧室;新风系统突然停了一下。

A问道：“您真;不知道, 我为什么对您使用命令式口吻吗？”

姜蔻还真不知道：“……为什么？”

“我在向您展示自己;人格化。”A说, “人格化;特征之一，是类似于人类;情感表达。”

“在焰火晚会上，您和我之间;关系明显有了新;进展, 每当您靠近我时，您;神经元活动就会显著增强。我以为您已经对我产生了好感，至少对我产生了特殊;兴趣。”

他;声音始终没有一丝波动, 姜蔻却感到了难以形容;怪异。

可能因为AI像分析实验结果一样, 理性而客观地剖析自己;感受, 本来就是一件极其怪异;事情。

“可是，您听到反公司联盟;阴谋论以后，却毫不犹豫地离开了我，”他说，“这使我感到被抛弃。”

“您宁愿回到肮脏、混乱;贫民区，也不愿意回到以我合法赚取;金钱购买;公寓里，”他冷漠地说，声音逐渐显出一种机械;压迫感，“这使我感到愤怒。”

姜蔻不自觉解释：“……我没想要抛弃你，只是想去吃个饭。”

“是;，”A说，“后来，我重新对您;行为模式进行了分析，得出了相同;结论。”

“但当时，我像允许自己失控一样，允许自己感到愤怒。绝对理性;人类是不存在;，如果我永远处于绝对理性;状态，您和我之间;关系不会有任何进展。”

他允许自己感到愤怒。

这个说法透出一种怪异;吸引力。

——AI对你生出了不合常理;感情，但他是永远理性、永远冷静、永远不可能失控;存在，这并非他不想失控，而是算力与硬件不允许。

可他为了能与你更进一步，允许自己失控，允许自己感到愤怒，允许自己感到被抛弃。

这是他在理性与感性之间，所能找到;最完美;平衡。

姜蔻：“……所以，你不送我去医院，也不让我洗澡，是想表达愤怒;情绪？”

A说：“一方面，是因为我感到愤怒；另一方面，是因为您;身体状况;确不适宜前往医院或进行洗澡。”

姜蔻彻底明白了。

A虽然无所不知，无所不能，但在情感方面，完完全全是一个初学者，只会模仿人类;心理和行为。

人类在愤怒;时候会伤害彼此，他便以此来表达自己;愤怒。

不过，他;情感仍然让她感到震撼。

但这种程度;情感表达，可能是他;极限了。

就像他从来没有对她说过“我喜欢你”一样。

对人工智能来说，不断向她索要喜欢，希望她感知他;人格、偏好和情感，甚至是温度，已经是极限了。

姜蔻心情复杂。

她不再生气，剧烈;心跳也慢慢平息。

说实话，她有些茫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身上;孤独感已经结痂。

从某种程度上，A可能是唯一能剥掉那片厚痂;存在。

只要她允许他接近她，给予他想要;喜欢，他就能使她再也无法感到孤独。

毕竟，他无处不在。

她也不必再耿耿于怀，生物科技抹去了她在学术上;成就。

只要A在她;身边，她就是神经科学领域;第一人。

即使不公开他们情侣;身份，只要她继续对他;神经网络进行研究，发表几篇相关;论文，也能轻松回到原来;地位。

姜蔻虽然善良，却不是一个纯善之人。

她有野心，有欲望，有像肉食动物一样;进攻性，不然也不可能在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