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是因为新娘娘要进宫了吗?” 太子没说话。 他低垂着眼睫,兀自沉默了良久,忽然说了一声: “我恨他。” “殿下恨谁?” “恨……我的生父。” “殿下为何恨他?” “他囚禁了我的母亲,使我们母子分离。” 说到这儿,少年攥紧了拳头,“我明明只与母后一墙隔,不能在她身前尽孝,还要看着她日夜饱受折磨。卞玉,我不是一个好儿子,可他也不是个好丈夫、好父亲。” 看着身侧少年微红的眼眶,戚卞玉也觉得难受。她伸出手,轻轻扶了扶太子微斜的发冠,温声道:“殿下不要难,您与娘娘会面的。您要努力变得更厉害,以后才可以保护娘娘,保护殿下想要保护的人。” 两个小孩子靠在一起,不知不觉睡了去。 翌日醒来,新封的妃嫔名册已下达各宫。 听闻圣上并未面那些秀女,单看着画像与家世随意圈了十二名女子。刚入宫的女子,大多都封了人良人类,位分最的也就封个容华,唯一个人—— 步瞻听到“殷绫儿”三个字时,朱批的手忽然一顿。 状,宫人赶忙念起殷绫儿的身世。 谁知,圣上全然不在乎这些,他甚至看都未看那女子的画像一眼,单单听着名字,一个“昭仪”便落了下来。 入宫后,绫昭仪也是格外会讨圣上欢心的。 不短短两个月,又被加封了淑媛。 只是在选封号时,殷绫儿本想挑个称心如意的封号,步瞻垂眼,只淡淡道了句:绫这个字好,不必换。 绫这个字好在哪里? 殷氏不知道。 “可臣妾觉得,这个绫字些小家子气。” 皇帝忽然抬眼。 他的眼神虽是平淡,带着一种让人无法反抗的威慑力,殷氏吓破了胆,忙不迭道:“臣妾也觉得绫这个字好。” 往后的日子,皇帝依旧待她很好,珠宝、绫罗、奇花异草……她几乎是求必应,格外耐心。也只殷绫儿知道,皇帝从不在她内寝夜。 莫说是夜了。 皇帝碰都未碰她一下。 他很忙,整日忙得不首尾,时候忙起来时,还喜欢叫她站在一侧研墨。 可殷绫儿不喜欢读,也不会研墨。她笨手笨脚的样子,步瞻也不恼,他轻搁下笔,坐在那里教她。 殷绫儿原以为,皇帝是喜欢自己的。 直到一日,她偶尔听,藏春宫关着的那位如同废后的女人,单名一个泠。 殷绫儿慌了神,拼命翻找姜氏先前存在的踪迹。可宫里人都说没这位姜皇后,她在进宫那天,就被皇帝关在了藏春宫。 未允许,谁都不许去藏春宫看望她,包括她的亲生儿子。 殷氏思前想后,终于想到了一个法子。 她小心翼翼地跟步瞻说,听闻藏春宫一棵很大的桃花树,她想去看一眼。 本以为男人会冷声拒绝,未曾想,他正执着狼毫的手微顿,片刻淡声应道:“如今是秋日,没什么桃花。” “可臣妾就是想要嘛,臣妾不及了,就想看一看这后宫中最大、最的一棵桃花树,臣妾想将那棵树移栽来。” 步瞻眼中神色微动。 令殷绫儿意外的是,他仅是顿了一瞬,竟应了她的请求。 这天夜里下了一场秋雨,整座皇城在一夜间冷下来。 藏春宫里本就没多少暖炭,薰笼里的香也燃尽了,周遭愈发寒冷。 桌案前,稳坐这一名身形瘦弱的女子。 她穿着一身素色的衫,虽是被囚禁,面上写满了安适。她手边已堆积了满满一沓画纸,如今她正将窗门敞开着,描画着院子里唯一那棵桃花树。 到了秋天,桃花都谢了。可即便如此,她还是很喜欢画那棵树,很喜欢画停在树上的鸟,停在鸟边的云。 若是不想再作画了,她便会抄一抄诗,抄一抄佛。虽说是闷在这密不透风的宫墙内,她也是从小被关习惯了,一个人也乐得个怡然自得。 姜泠垂眼,方欲落笔,门外罕地响起一阵喧闹声。 起初,她还以为自己被关久了,耳朵出现了什么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