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案前,正坐着一名男子。 龙袍加身,乃九五尊。 “报——” 边关战事传来。 “姜小将军大破东厥,连连收复丁渠、霞关、幽城三座城池。” 闻言,一侧的谈钊大喜,侧首主上神色平淡,似乎这场胜利早预感。下人将军情呈递上来,步瞻垂眸快速扫了上字迹一眼,紧接着蘸了丹墨,批了一字。 “圣上——” 又人叩了叩殿门。 这回走进来的,是青行宫的萱儿。她到步瞻,恭敬地一叩首,继而着急地禀报:“圣上,今日太子殿下不知怎的,劝了一早上都不肯去念,如今正在青行宫闹了脾气,还摔了不少东西……” 要知晓,太子煜虽然年纪甚小,极为聪慧懂事,尤是在学业这一项上,从未让旁人多操心。他今日突然闹脾气……想也不想,定然是跟今日新入宫的那一批秀女关。 太子煜与圣上关系并不融洽。 明明是父子,二人鲜少面,面时也俨然没父子间的亲昵。步瞻性子清冷,步煜甚至比他的性子还要冷上几分。太子煜知达理,知礼守节,待所人都很和善,唯独待他——那位囚禁了他母后的“父亲”。 小时候,他每每哭着要母亲,左右宫人支支吾吾地说,他的母后已世了。 直到一日,他无意间撞几名下人的谈论。 他们说,是他最敬重的父皇,亲手掐着他母后的脖子,把她关在了藏春宫。 闻言,太子煜先是不相信,自己一贯敬爱的父皇,怎么会赶出这冷酷无情事?直到他亲眼看父皇下令处死那几名多嘴的宫人。 他跌跌撞撞地跑去,惨白着一张小脸,问那名身着龙袍的男人:“父皇……儿臣、儿臣的母后,如今身在何处?” 小孩子牙齿还未张全,说话奶声奶气的,身子也刚到他的大腿处,小身板走起路来摇摇晃晃的,站不太稳。 步瞻垂下眼。 “她死了。” 不可能! 小皇子身形又是一晃。 他明明看,明明看藏春宫住了人,明明听那些下人说他的母后就关在那里。他的母后怎么可能死了呢? 步煜还欲询问,身前的男人目光一冷。 “送太子回青行宫。” 他着急了,挥舞着一双小手,央求道:“父皇,儿臣不要回青行宫,儿臣想母后!儿臣求您了,让儿子一母亲,就她一面……” 照顾他的乳母常说,太子殿下都不让人操心的,自记事起他就从未哭。无论是背不出来、被太傅批评,或是被同龄的小孩子开玩笑捉弄…… 他从来都没哭。 这是他记事以来,第一次哭得这般伤心。 可无论他再怎么哭,再怎么央求,始终换不得父皇的一次回头。那一袭明黄色的衣影就站在窗边,他冷漠,决绝,不容人反抗,只留给他一个冷冰冰的背影。 从那以后,小太子也不允许青行宫的任何一个人提起他的母后。 他与步瞻间,也了一道深深的裂痕。 小太子头一次发了脾气,将平日里视若珍宝的花瓶砸得稀碎。只因今日早晨,他路御花池,看一排排衣着艳丽的年轻女郎。旁边下人逗弄他:“太子殿下要新母后咯!” 太子煜一下沉下脸。 他冷声,命左右将那名多嘴的宫人拖下去,二十大板。 宫人连连求饶,素日里一向温和的小太子冷着脸看他被拖下去。左右宫人被他吓坏了,皆不敢吭声。 看着这群莺莺燕燕,步煜忽然很烦躁。 摔碎了花瓶,他也知道自己不该这样出气,小小少年无力地瘫坐在一边,两眼空洞。 不知了多久,身后“吱呀”一声门响,另一个少年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 “太子殿下。” 这是他的伴读,名叫戚卞玉,与他年龄相仿,也是整个皇宫里与他最亲近的人。 听声音,太子转头,看着她。 小姑娘生得圆乎乎的,像个糯米白团子,她知道太子不开心,硬生生地从另一边挤到他身侧,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他的脸。 “殿下不兴,卞玉来陪着殿下。” 她的声音软软的,“殿下为什么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