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砚最后的那一句话说完就似笑非笑的看着端着酒杯一下顿住不动的方世文。 片刻后方世文才哈哈一笑,将手里的酒干掉。脸上同样带着笑意。在他听来,刚才那句话就是张砚在跟他摊牌了。 大家都少一些过场,多些坦率。这样也能少些误会,少耽误些时间。 直来直去简单粗暴。 这样倒是省了功夫。不过颜面上就并不那么好看了。毕竟这相当于将大鸿天“多吃多占”的嘴脸直接摆到了明面上来。饶是方世文见多识广此时也不免有几分怒意。 “哦?张门主这是觉得荒天域真就特殊了?” “荒天域的特殊我想方长老心里最清楚。其它世界能够给大鸿天的不过是些许资源,还有粗笨的劳力而已。跟荒天域能比?特殊的地方也就自然应该得到特殊的待遇,这没错吧? 更何况如今方长老与我关着门在谈,于大鸿天的颜面也无损。长老何必在意那些本就无意义的考量?反倒是掣肘了面前的“公平”,对吧?” 沉默了一会儿,方世文沉声道:“特殊不代表一定有价值。张门主觉得荒天域对大鸿天的价值在哪里?” 既承认了荒天域的特殊,但同时也进一步的把话点名。就问,特殊的荒天域到底能给大鸿天带来什么好处。不能带来好处的话,再特殊也没有任何意义,更别说优待了。 换言之方世文这是在逼张砚直接表态。 这其实也是施压的一种方式。只不过施展的压力不是来自于方世文自己,而是偌大的大鸿天。 面对方世文,张砚或许能靠着他如今人仙境后期的修为,以及新获得的鸿蒙紫气所带来的实力增益做出抵挡。可若是面对整个大鸿天,张砚明白自己还是差得太远。 面对饿狼,要么一斧头砍死,要么就要舍得割肉。 “公平。方长老,若是没了公平的予取予求断崖山不就成了待宰羔羊了吗?真要那样,与其被蚕食殆尽,倒不如掀了桌子一了百了,还能走得舒坦些,也不会平白便宜的别人。这个道理大鸿天不会不清楚吧?” 压力如山。但张砚同时也明白,这种压力也是有弹性的,而不是入墙一般塌下来,是像海浪,一下一下的拍打。你能保住多少利益,全看你在面对这些海浪时的坚韧程度以及对自己价值的预判。 过于软弱,就会如张砚所说的那样被当成待宰羔羊生吞活剐。而过于强硬,又有可能突破对方的容忍极限,导致进退两难。 所以分寸很重要。虽然憋屈,但却又是作为虚空世界里的新人必须要面对的事情。 张砚的底气,且并不是他盲目的自信。而是来自于大鸿天在之前的一系列反应。 首先就是大鸿天投喂那种半死不活的世界给荒天域吞噬,加快荒天域的演化速度。这绝对是一笔大投资。用脚趾想也能想得到那种临界演化完整的废世界必然极为难得,不但需要实力从混沌派的人手里虎口夺食,还需要恰逢其会的运气。两者叠加之下估计百不存一的概率。 这么大一笔投入,没见效,真就直接准备鱼死网破?张砚不认为大鸿天的人会有这种狠劲。 其次,之前荒天域演化完成之后混沌派的人与大鸿天的人一起闯进来。在不知道荒天域这边张砚的手段的情况下,大鸿天的人当时第一个决断并不是与混沌派的人死磕,而是想要将张砚带走,相较之下甚至荒天域这方新生的世界里所有的资源都还比不上张砚一般。 确切点说应该是张砚脑中的修行传承。 这两点结合,大鸿天的目的,以及为此所下的本钱就很清楚了。 而且下了这么大的本钱等到荒天域演化完整之后,却并没有一上来就用强的,更没有选择强行逼迫。这里面除了“大鸿天向来为人和善”这种理论上的可能之外,最大的原因应该就是“担心蛋打鸡飞”。 “哦?张门主这么有信心可以拦得住大鸿天的动作?要知道虽然这荒天域被张门主打造成“本界”,但并非真正铁桶......” 不等方世文说完,张砚摆手打断道:“大鸿天的厉害我是承认的。但大鸿天想要拿捏我断崖山却是不可能。即便是贵派门主亲临,断崖山也有掀桌子的能力。 还是那句话。公平,一切都好说。若是那断崖山当傻子打整,那就没有谈下去的意义了。” 方世文顿觉胸口一口气憋住,看着面前近在迟尺的张砚一言不发,一股寒冰的气息跟着就从方世文的身上散发出来。他此时不是想要施压之类的,而是单纯的想要给“不识抬举”的张砚一点教训。 而张砚敢当着对面一位地仙态度如此强硬,所凭借的自然不可能只有他的那些推断。最根本的还是要落在他手里的实力中来。 你弱得跟一只小鸡仔一样有什么资格跟对方谈“掀桌子”的事? 不过还不到撕破脸的程度,所以方世文没有直接伸手,而是继续选择用“暗手”朝张砚袭来。 和之前在登云殿内不同。这一次方世文没有多少顾忌,手段一展开便是昊雪门最为拿手的寒冰规则。瞬间便将他和张砚所在的这方大殿露台整个铺上一层寸厚冰晶。 而这一份寒冰袭来重点还是针对的张砚,而不是周围的环境。 但这些寒冰规则并不能将张砚如何,他甚至还保持着之前的动作,不急不缓的端着酒杯一口一口的慢慢抿酒。仔细看的话会发现张砚身周数寸的位置似乎有一层看不见的力量将他与周围的寒冰规则隔绝了开来。 方世文自然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张砚身周的古怪手段,同时他也有针对性的加大了寒冰规则的力道,可依旧没有办法突破对方